金禅寺的新年法会热闹异常,寺里寺外满满香客,人潮如织,香雾弥漫。钟声、鼓声、磬声、鞭炮声、念经说法……不绝入耳。
这下可把寺里的大小和尚们给忙坏了,尤其是香积厨的火头僧们,一个个忙得焦头烂额。
要说比火头僧们更忙碌的人,定是方义无疑,挑水劈柴,忙得一刻不得闲。大家都说,往年的新年法会都没有像今年这般盛大。看样子,金禅寺的名声是越来越大了。
方义一直想知道法新方丈到底长什么样子,顺便也想瞅瞅乌岭镇镇长长什么模样。于是等法会开始了以后,他偷偷地放下劈柴刀,悄悄地溜进人群中,一个劲地往大佛殿里钻。
可是香客们将整个大佛殿前的几百级台阶都给围得水泄不通,方义钻了好半天,竟也没能钻进大殿里,反倒钻出了一身臭汗。
正当方义还削尖了脑袋往里边钻时,忽然觉得脚下一阵轻飘飘,像是要飞起来似的,慌得他赶紧回过头去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可傻了眼。站在身后正提着他衣领的竟是子修师父。
方义借着周围人的肩膀狠命地一挣脱,才从子修手里逃了出来,然后灰溜溜地回到了那一大堆木柴前。
“子修师父真是阴魂不散!怎么我到哪儿他都知道?”方义心里十分不服气,暗暗地发誓要继续苦练功夫,一定要超越子修。想到这儿,他操起劈柴刀,狠狠地一劈一个准,只听得耳畔“啪、啪、啪”不断作响。
其实方义此刻这样卖力干活儿,是以为子修也跟在他身后追来了,要对他进行一番训斥,说不定还要挨揍几下。可是过了好一会儿,却并没有听见身后有什么动静,再回头一看,空空如也,一个人影儿都没有。
他站起身来,擦擦额头上的汗,踮起脚尖不断地往热闹的大佛殿上看,心里简直痒得不行。
就在这时候,方义忽然听见坐在后厨门口择菜的两个和尚在说话。
只听其中一个说:“今天的法会,凡是乌岭镇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却唯独不见钟老板。”
另一个说:“钟老板派人来话了,说是身体不太舒服,在家里静养。听说钟老板最近几年一直跟杨镇长之间不太合拍,而杨镇长倒是和乌中的胡校长越来越来往密切……”
方义在一旁默默地听着,心里不由得纳闷起来。如果钟老板和杨镇长之间闹不和,那么胡校长也应该和杨镇长不合拍才对?怎么反倒和杨镇长还走得越来越密切了呢?
正当方义若有所思时,忽然听见背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方义哥哥!”
嗯?是邹小清?方义连忙回转身去看。果然,只见邹小清拎着一个竹篮和邹老爷子一起乐呵呵地朝他走来了。
方义也顾不得此时的自己是怎样的一副狼狈模样了,灰头土脸地朝邹家爷孙俩跑过去,边跑边喊:“爷爷,小清,你们也来啦!”
邹老爷子和邹小清各自换上了一身新衣服,看上去满身喜气,神采飞扬。
邹老爷子见到方义时,不禁有些吃惊,瞪大眼睛说:“哎哟,方义啊,这大过年的,你怎么这样一身打扮啊?就好似那泥土地里钻出来的灰老鼠。”
方义不好意思地笑了,不住地用手摸着后脑勺,“我现在在寺里修行,再也不比从前在寺外的时候了。”
邹小清倒是一点儿都不介意,在她眼里,不论方义是什么模样,那都是最好的模样!她赶紧从篮子里拿出一只香喷喷的烤鹅腿递给方义,“方义哥哥,看你,才几天工夫,都瘦了!快吃这个,还热着呢。”
方义已经好几天没见到一丝儿鱼肉荤腥了,天天喝白粥、吃咸菜、啃馒头,都快不知道什么叫做“味蕾”了。他赶紧接过邹小清手里的烤鹅腿,正准备往嘴里塞时,忽然想起那个到处阴魂不散的子修师父,只好赶紧将鹅腿又放回了邹小清的篮子里。
邹老爷子忽然一拍脑袋,哈哈大笑起来,“哎哟,你瞧我这糊涂!小清啊,现在方义哥哥修行了,算是出家人,不能吃荤,只能吃素。”
邹小清一听到这个,顿时撅起了嘴,“你看方义哥哥,干活儿都累成什么样子了?还要吃素啊!”说完,她眼珠子骨碌碌一转,悄声对方义说:“你的房间在哪儿?我……”
方义一下子明白了邹小清的意思,也顾不上什么清规戒律了,附在邹小清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邹小清立刻提着竹篮奔向了方义的禅房。
邹老爷子心知肚明,只笑着说:“孩子啊,修行归修行,可千万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他又看了一眼堆在后厨门口的那一大堆木柴,“那些个大和尚们也真是够摆谱儿的,明明知道你年纪小,还偏要你干这么多吃力的活儿!”他不禁长叹一声,接着说:“以后要多长个心眼儿,别让人随随便便明里暗里就给欺负了!”
方义忽然觉得眼睛微微地发热,笑着对邹老爷子说:“我会的,您放心好了。”
这时,邹小清已经提着空竹篮顺着墙根儿跑回来了。她冲方义挤眉弄眼,方义点头领会。
方义担心子修师父又要来抓他,便说:“爷爷,小清,你们走吧,我要去忙活儿了,要是被师父发现了,又以为我在偷懒。”
邹老爷子一听,忙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