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子到手,叶家、贺家皆爽快地应下给她们重新装殓安葬的要求。
蝉衣怕他们只是嘴上答应,便警告道:“安葬好后,记得到太守府来说一声,我们公子要安排人去检查。检查合格,剩余的银子便可由你们自由支配。”
那就是剩下的银子都是他们的了,两家人喜不自禁地答应下来。
在她安排这些杂事时,陈韶也在重新审问同春堂的掌柜和两位大夫。
罗正新的两位前夫人已经确定是中毒身亡,接下来只要完善好证据链,让罗正新找不到借口推脱,便可以他为突破口,揭开落雁居等园子的犯罪真相!
稍稍理一理先前审问的线索,陈韶继续问同春堂的掌柜:“同春堂偶然得到金蚕,又被罗正新买去的事,有多少人知道?”
“除了同春堂的人,就只有范家的二爷和三公子知晓。”掌柜偷偷瞧两眼被挖开的坟堆,心底又庆幸又慌张。庆幸于早前认下罗正新下毒害人的果断,慌张于陈韶毫无顾忌的挖坟验尸的决断力。如果早前他没有那份果断,而她验出那两位前罗夫人是中毒而死,同春堂极有可能会走上丰隆商行的老路:查封入狱。
只是……掌柜心底也隐隐有些担忧。罗正新可不仅仅是太学的监院,还是如今范家本家那边的亲戚。坐实他下毒害人,陈韶要是让他偿命,范家本家那边追究起来,不敢找陈韶的麻烦,却可以找他们的麻烦。
回去得赶紧找范二爷禀明情况了。
陈韶接着问:“罗正新下毒害死前两位夫人的事,有多少人知道?”
掌柜心孤意怯地说道:“他们出诊回来,就跟小人禀报过了,小人也就与堂内另两位年长的大夫提及过。不过小人害怕事情走漏,会惹火上身,曾严令过他们不准外传。”
陈韶看一眼他身后的两位大夫,又看回他:“罗正新连续给两位前夫人下毒,下的不仅是从回春堂强买回去的金蚕毒,还要请你们回春堂的大夫前去诊治,你且说一说,他为何不怕走漏风声,还把这么性命攸关的把柄主动落到你们手上?”
“这……”掌柜的冷汗一下子就出来了,飞快掀起眼皮看她一眼,对上她阴寒的目光瞬间,又赶紧收回来,小心地一边斟酌一边回答道,“金蚕毒不会立刻要人性命,罗监院开始的时候并不知道这个情况,待知道时,已经为时过晚。为保全声名,他才迫不得已地找了回春堂。这样的事肯定不能败露,罗监院又是那样的身份,所以一开始他就威胁小人若敢告发,便会反咬回春堂卖他有毒之物而不告之,必是居心叵测,小人实在惹不起他,才一直隐瞒至今。”
陈韶并不追究他话里的真假,只是问道:“回春堂开张多少年了?”
掌柜谨慎回答:“有近五十年了。”
“近五十年,那就是经过不少风雨了。”陈韶漫不经心道,“罗监院既这般狠毒地威胁你,想来为了自保,你留了不少后手。说一说,你的后手是什么?”
先前的冷汗还没有干,新一茬的冷汗又冒了出来。掌柜哆哆嗦嗦地拾起衣袖胡乱抹了两把额头后,词钝意虚道:“后手是,后手就是我让他们把出诊的时间、地点,还有病人的症状都一一记载了下来,然后,然后……”
然后了半晌,他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站在他身后的一个大夫胡乱张望间,无意扫到站在一旁的高夫人,忽然说道:“然后高夫人可以为小人作证!”
高夫人如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瞬间跳起来道:“你少血口喷人,我能为你做什么证!”
“高夫人自然能为小人做证,”大夫慌忙说道,“高夫人应该没有忘记,先头的罗夫人病倒后,小人前去出诊时,您恰好也在。小人诊完出来,您还特意找小人问过罗夫人生的是什么病。”
高夫人想了半晌后,才勉强道:“是有这回事,我记得你当时说什么她身体瘦劣,眼睛塌陷,还有什么全身黄白色,这样的怪症状,以前从未遇上过。”
大夫连连点头:“对对对,当时小人不敢明说,只能如此告知。”
未了,大夫又道:“若小人记得不错,那位史夫人生病时,也是这般模样。”
高夫人听到这话,瞬间冷下了脸。
陈韶问道:“薛美兰病后,也是同春堂的大夫前去诊治的?”
掌柜心虚地应道:“是。”
“既然薛美兰的病症跟前两位罗夫人一样,又都是同春堂的大夫出诊,”陈韶命令,“那就再去把薛美兰的尸骨挖出来检验一遍。”
掌柜心里暗暗叫苦,却不敢拒绝。
陈韶看到了他眼里的哀求,但没有理会。看蝉衣回来,便吩咐:“你去那两具棺椁里各拾一些糯米,分开收好,再将那几个黑驴蹄子和符纸都拿过来。”
徐光阻拦道:“别再弄脏了蝉衣姑娘的衣裳,我去吧,左右已经下去过两次了。”
蝉衣知道他是在寻求表现,抿着嘴笑一笑后,便由着他去了。
薛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