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很快来到了一一O一年,也就是建中靖国元年,令徽宗没想到的是,向太后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最终,于建中靖国元年的正月十三日崩逝。为此徽宗伤透了心,罢朝五天,并且要求全国为太后致哀五天,并要求停止一切娱乐活动。
应该说徽宗对于向太后的感情是真挚的,也是很深的。向太后一向就喜欢当年的端王,他不仅长得阳光帅气标致俊美,而且有那么多的特长,书法绘画、还有他写的诗词,无不让向太后感到新奇和惊喜。尤其是当年的端王爷直到当了皇上,对向太后一直都是敬爱有加嘘寒问暖。向太后病重,徽宗不管多忙,每天都要到太后的床前问候,每次去都是坐在太后的床沿上,拉着太后的手、用他那独特的柔性而动听的声音说:“太后,您福大命大造化大,老天爷一定会关照您的。再说您一生做了那么多的善事、好事,老天爷怎么能忍心让您离开这个世界呢?太后每每听着这话,都感动得直要掉泪。她知道皇儿说的是真心话,她也非常渴望能象皇儿说的那样,会受到老天的特别关照,可她的身体却不争气,一天天的羸弱不堪,已经无力说话,只能含泪点点头,或者眨眨眼以示响应。直到向太后的丧事过去了十多天,徽宗依然是整天愁眉苦脸,提不起精神,还经常暗自垂泪。
太后驾鹤西去,徽宗失去了心理支撑和坚强后盾。在刚刚得悉太后崩逝的消息、赶到太后身边的时候,徽宗摸着太后软绵绵的手,陷入了巨大的悲痛之中。其后的几天,他茶饭不思,满心的失落、迷茫、无助和手足无措。
亲政以来的半年间,只要有拿不定主意、或者不好决断的事情,他首先想到的是请教太后。但是他并没有想过,一旦太后离开了这个世界他该怎么办?
亲政以来的半年时间里,虽然也学了一些处理朝政和国家管理知识,但毕竟要做圣主明君,单靠短时间书本学来的那点知识、而没有丰厚的知识储备和强大的心理基础、超高的政治智慧和政治谋略、远大的战略眼光和丰富的治国经验,别说成就一个卓越帝王,就是做好一个守成皇帝都不可能。徽宗恰恰在这些方面完全空白。而他所拥有的文学艺术才华却并非帝王所必需的东西,相反这些东西拥有得越多,就越麻烦。而徽宗并不清楚作为帝王应该具备哪些基础、素质、能力、谋略和手腕。一则他在登基之前一直是一个潇洒王爷,玩乐少年,从来就不关心国事,也从没想到过要当皇帝,因而没有这方面的知识储备和心理及行动准备;二则他满身文学艺术细胞,满脑子都是写诗作词书法绘画吃喝玩乐,唯独缺少做帝王的因子,因此对如何当好皇帝没有强大的探究动力,这就令他即便学习做皇帝的知识,也只是限于表面或者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甚至看这类书常常看不了一会儿就害困打盹哈欠连天。
这些因素,肯定是制约他的自身因素。还有很重要的客观因素:太后没有为徽宗打造或者留下一个坚强的执政团队。太后听政半年,徽宗看、听、学,徽宗亲政半年,依然是靠太后指导和支撑,真正独立处理的大事一件都没有过。虽然已经形成了一个由杨光华和韩忠彦为首的辅政团队,但还不够稳固成熟,也不够坚强有力。正是这些因素,令徽宗在太后崩逝后,一度陷入了深深的迷茫、困惑、无助和手足无措。
杨光华对徽宗的脉把得一清二楚,就问徽宗,“皇上能听臣说一句吗?”
徽宗说,“说吧,说吧。”
杨光华就说:“人死不能复生,太后已经去了,无论您多么悲伤难受,太后也回不来了;何况在太后的有生之年,您尽到了孝,您也尽到了这一片衷心,您从做王爷的时候就那么的恭敬太后,那样的孝敬太后,尤其是太后病重以后,您不是天天去看望、天天去问候吗?太后在天之灵都会非常欣慰的。您是一国之君呀,如果您不能从这种状态中快点走出来,就会影响您皇上的形象,也影响朝廷大计啊,何况您把朝廷治理的好好的,一切都顺风顺水的,那样太后在天之灵才能安宁,也才能放心呀,要不然她能放心吗?您想到这点了吗?所以呀,臣请皇上不要再想那么多,还是要想朝政的事。您看,现在朝廷一派生机盎然,多么好的局面呀,这些本身有太后的功劳,可是这不都是您亲政以后所做出来的吗?何况太后走了,您作为皇上才是真正的天下之君。太后在的时候,不管什么事,尤其是国家大事,您总要考虑太后会不会同意,即便太后退位之后,你也得要问她一声,况且如果您有什么新的主张和开创性的做法,您都会担心太后能不能同意,如果太后不同意或者太后不高兴,您就不便实施。太后现在走了,您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想怎么干就怎么干,怎么干都是正确的,因为您是一国之君啊。”
杨光华知道徽宗这样的性格,就如一个不成熟的孩子,情绪一不好就哭闹一阵子,情绪一好那就蹦蹦跳跳,欢欢喜喜,高高兴兴。杨光华的这一番话,点醒了梦中人,最起码后边的两条,对徽宗的震动特别大。于是,徽宗的精神当即就有好转。呆愣片刻,徽宗抬起已经耷拉几天的眼皮,有气无力地说:“我不只是因为太后走了悲伤,我就是觉得没有了太后,以后遇到大事找谁?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