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如?”
浅灵想起她来了。
确实自娄瑶倩把装了婢女的箱子抬到姜府门口后,姜云如就销声匿迹了。
不过所谓的销声匿迹,是出于浅灵自己根本没去调查。她深恨姜琢君,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挫骨扬灰,也厌恶他的妻子儿女,但也不至于非置这三个人于死地。
“是啊,官兵去成王府要人,成王妃说成王刚死,姜侧妃就不见了,王妃也不知她去了哪里。”栖月觉得好笑,“成王妃不忘给她上一剂眼药,想来从前也是被气得狠了。现在外面都说姜侧妃与姜琢君不愧是父女,忘恩负义的本性一脉相承,之前成王对她的好人尽皆知,成王一死,她却能没有一丝眷恋地离开,可见凉薄冷酷。”
浅灵道:“姜云如软弱无能,成不了气候,找不找得到都是官府的事,我不管她。”
栖月弯着眼睛笑。
“是,姑娘现在是郡主了,将来还会更好。”
浅灵又问:“姜琢君如何?”
阿东来了劲,立刻道:“今早我特意去找了,他在丁家村拾粪呢,拄着拐,腰都直不起来了,被一群孩童拿石头追着打。”
“听说那晚上武功侯去姜家,直接打掉了姜琢君半条命,他现在那张脸,不细看都认不出来。”
浅灵冷嗤:“活该!”
栖月道:“武功侯也是有心,朝廷的赏赐都停了,他还日日送东西来。”
洛重河不光送东西,还送信,信上一口一个妹妹地称呼浅灵,问她今日如何,有没有人为难她,义父身体如何,昨晚睡得好不好。
他一个大老粗男人,竟还去街上挑拣了许多女儿家的东西来送给她,并旁敲侧击地暗示,让浅灵为他说几句话,他别无所求,只想跟岳楼飞、跟她一起吃顿饭。
浅灵甚少回他信,但洛重河乐此不疲,每日都要递上一两封来。
浅灵把那些信都纳进盒子里,手忽然摸到隔层,微微一顿。
每日写信来的不只洛重河,还有他。
他的信不长,每日都是寥寥几语,说自己养的茉莉花开了,想她一起参谋参谋,该怎么修剪;说他伯父又要他喊岳楼飞叔公了。
“那明明是我岳父。”
他这样写道。
浅灵仿佛看到他扬起的脸上,浮现着傲气的小表情。
栖月品出些意思来,把一脸傻乐的阿东推出去,然后问浅灵道:“与姬公子的关系,姑娘是怎么想的呀?您怪他吗?”
浅灵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按说是不怪的,姬丞英做的事与他何干,何况姬丞英也非导致她家惨事之人。只是阿爹还不能释怀,而她与姬殊白之间,又岂能不过阿爹那一关?
没看见他这几日都老实了,不敢擅自踏足齐宅一步?不就是怕被岳楼飞逮到,坏了印象么?
只是书信中隐见他的着急,用商议的口吻暗示她早点公布他们二人的关系。
今日的信件,则是说:
“下月祖父大寿,府中不欲大办,只请几户交好的亲家来聚,明日请柬便到,你们来嘛。”
栖月道:“奴婢以为,姬公子足为良配,姑娘若也不愿断了这段缘分,不妨就劝一劝国公爷。国公爷把姑娘视若珍宝,一定会顾及姑娘想法的。”
事已至此,也只得如此,浅灵现在也不用再入宫,索性日日陪在岳楼飞身边。
他们这边父女重逢,和乐无比,姜云如这头却是如坠冰窟。
姜云如死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突然之间,姜家就被削爵抄家定罪了?
之前陛下不是亲口说,父亲无罪么?
姜云如哭成了一个泪人。
明明在西北时,她是独得成王青眼的姜家三小姐,而岳浅灵还是一介平平无奇的平民女子,两人只能活一个的生死抉择面前,她甚至要被放弃;
为何一夜之间,她就成了高高在上的前镇国大将军之女,加封郡主,恩荣无双,而她却成了粪夫之女呢?
她不信,她不相信!
院落那个沉默的婢女进来送饭,姜云如道:“定王呢?我要见定王!”
婢女嘴紧,只道:“奴婢卑贱,不能往前院去,姑娘别为难奴婢了。”
姜云如立刻跪下了,眼泪汪汪。
“我求你了,让我见定王殿下一面,求你大发慈悲,帮帮我吧!”
她还想磕头,婢女老实,被吓跑了,连忙去找了管家,管家又等到日暮卫晏洵回府,转达给卫晏洵知道。
卫晏洵道:“她如何知道的?”
管家苦笑:“姜家的事那样大,瞒了多日已是不易,但今日下午姜姑娘逛花园的时候,听到了一耳朵,便什么都知道了。”
现在起用的下人无人知道姜云如的真实身份,但正因为不知道,才会更加无所顾忌。
“知道了。”
卫晏洵道了一句,便去了偏院。
姜云如一见到他就跪下了。
“定王殿下,我求你,求你救救我父亲吧,他年事已高,又断了腿,实在受不得劳累啊!娘去受苦,哥哥已经死了,我不能再失去爹爹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