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宛?
众卿明白了祯和帝的意思。
祯和十九年北伐的最终败北,深究缘故,便在于大宛背弃承诺,反扑了大靖,致使祯和帝所率领的主力军,未能等到东路军的会合,夹击失败。
那场战事引燃了重重内忧外患,乃是祯和帝毕生的耻辱。尽管这些年因赤突伏于旁侧,加上边陲大小国家与部族时常生乱,为稳定大局,祯和帝并未对大宛采取报复,但却始终牢记着对方的背信弃义。
今时不同往日,赤突分裂,东赤突已经主动对大靖称臣示好。大宛毗邻东赤突,当下大靖若有意报复,大宛必承受不住天子之怒,不堪一击。
永国公站出来道:“陛下圣明,但小小国度,不值得兴师动众,只需以精兵良将稍加敲打,逼其来朝谢罪。”
祯和帝点头:“依众卿看,派谁合适?”
立刻就有人道:“回陛下,敲山震虎,当以威武者为之,论战功显赫、名震四海,非定王殿下莫属。”
有几个人站出来:“臣附议!”
卫晏洵回头把那几张面孔记在心里,转头言辞恳切道:“父皇,国有重任,儿臣义不容辞,大宛,是一定要给他们教训的。但雨季将至,每年这个时候,黄河多犯水灾,民生多艰。天灾无法预料,却不可不防,不如等雨季过了,再开国库拨军饷,以免误了百姓生计。”
姬怀谨也道:“陛下,臣以为,定王说得有理,不妨暂且按下,待过了雨季,视情况而定。”
赞同定王的朝臣超过了半数,祯和帝亦肯定了定王的想法,准允了。
散朝以后,姬殊白找上卫晏洵。
“定王为何指派言官攻讦浅灵?”
卫晏洵负着手,对他道:“浅灵顽固不化,你若真为她好,刚刚就不该为她说话,她受一时之辱,总比深陷其中没了性命要好。一次牢狱之灾她都不长教训,再来一次,只怕她连命都没有了。”
“她身在局中,肩上扛着多人性命,怎可能独善其身?定王说是为她好,可却不曾跟她明说你的种种打算。”
“这是男人的事,跟她说这些做什么。”卫晏洵道,“本王只要她平平安安待在家中,其余的,本王自会双手奉上。”
姬殊白本欲劝服卫晏洵服软,好让他与浅灵二人跟定王的势力联结,但听他这么说,便歇了心思。
倒是定王打量了他几眼,意有所指道:“你平素在朝上少言多做,为何今日句句替浅灵说话?”
姬殊白耸了耸肩,面带微笑。
“毕竟身份不同了嘛。”
卫晏洵只当他说的是现在代掌御史大夫之权,身份不同从前,于是道:“权力这种东西,既能成就你,亦能摧毁你。姬公子虽入仕为官了,但还是低调行事为妙,莫叫人盯上,届时后悔都来不及。”
说罢,他大步而去,袍摆当风,威武霸气更胜从前许多。
他回了王府,把崔澎崔湃叫到跟前。
“本王记得,咱们的人里有一个牙尖嘴利的,叫宵都作,现在人在何处?”
崔澎道:“殿下,是有这么个人,是先前您安插在赤突负责煽动内讧的钉子之一,已经召回了,现在人晋州等候王爷吩咐。”
卫晏洵道:“传令给他,让他即刻往大宛走一趟,务必说服大宛派使者主动来向大靖求和。”
这个节骨眼上,他绝不会离开永章,离开大靖。
上辈子,就是在他领兵出征的期间,祯和帝暴毙,对外声称的缘故是被与宣王相好的一个宫人杀害,成王因此拿下宣王,立刻登基**,登基当日便对他下达了绝杀令,称他是叛国贼子,并把周皇后和姜云如绑到了前线,逼他投降。
但现在想来,上辈子的皇子一个个丧命,成王走到了最后,不无淳王在其中插手左右的可能。
至于他死之后,皇位是否再度旁落、淳王是否得逞,卫晏洵一无所知。
卫晏洵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的暗芒。
“把齐枫叫来。”
齐枫来后,卫晏洵问道:“那间宅子如何了?可有人与朝露搭上?”
“王爷,这……”
齐枫面露尴尬之色,在卫晏洵耳边低低说了几句。
卫晏洵亦不敢相信:“她……怎会?”
姜云如再守规矩不过,平常叫男子多看一眼都害臊不已,怎么会才这些日子,就与宣王搅和在了一起?
卫晏洵踱着步,想了又想,口中喃喃着:
“宣王好色,若他强行要霸占云如,云如也确实无法抵挡。”
齐枫动了动嘴唇,最后还是闭起了嘴。
卫晏洵在心中衡量几番,再问:“朝露那儿没有动静?”
“并无异动,不过……倒有一个奇怪的事,不知是不是巧合。”
“说来听听。”
齐枫道:“殿下可还记得,我们最开始发现四方馆的董成汉有鬼时,是因为朝露把一块绢布交给一个货郎,又由货郎转交到董成汉手中。”
“记得,然后呢?”
“这个货郎又出现了,与朝露进行买卖时,有过短暂交涉。”
货郎?
卫晏洵从头捋了一遍,忽然一个关窍解开,其他关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