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家臣。
剑生对自己的定位。
要忠实地对待主人家。
剑生对自己身份的期许。
剑生了解到,相府目前管家的是大小姐,也是他之前赠诗与之的孟吟舒。
孟吟舒年方桃李年华,是誉满京城的才貌双全的佳人。
孟丞相和孟夫人一生恩爱,且唯吟舒、笑舒两女,是以在吟舒行及笄礼之后就将吟舒当相府继承人培养。
吟舒感父母恩德,亦勤奋努力。
那时女子亦可做官,明断法理。
孟丞相曾教导她:“为官记要清廉,待解甲归田时,唯满庭桃李是最宝贵的资产。”
吟舒谦虚听记。
但吟舒年纪渐长,也曾想及爱情之事。
她期待,且等候一个良人,一个兼具智慧、美德与力量的强大的领袖般的良人,她可以依靠在他胸前,而他也会用强有力的手臂抱住她,保护她。
她可以在她面前撒娇,说:“我只许你看我一个人,在乎我,爱惜我!”
而他则会立刻就近她,抱住她,温柔且笃定地说:“我的眼眸当然只看你一个人,因为我心中只有你一个人。我当然也会在乎你、爱惜你,爱你,甚至疼你入骨。”
她渴望与他亲密,极尽可能的亲密,在一个极致私密的空间,彼此心意相通、互相慰藉,因为对方而感受到世界的完整。
而且他们当然可以如此,因为他是她的良人,而她是他的爱人。
这份深情在心中蕴藉,如云化雨般在她心中垂下暧暧春雨。她将情丝遣于纸笺,愿心灵能明朗轻省一些,为此曾写过一首闺中诗,名《思良人》,然诗成面赧,终压之于海棠花下。
直到她收到剑生送来的两卷诗文,读到其中一首《思美人》,她才颤栗着刨开花下土,取出那笺《思良人》,仔细清理好,同那笺《思美人》叠放在一起,存于匣内,匿于床下。
随后,她坐在床沿上,胸臆如云浪翻涌。
剑生来相府,起初是听管家调遣,管家让他扫这处的地,他便低头扫这处的地,力求将灰尘也清扫干净;管家让他搬那处的花盆,他便捋起袖子搬那处的花盆,搬到管家指定的位置,还能转一转花盆,顺一顺花枝,将枝叶茂盛的部分朝向显眼的位置;管家说:“你来,我教你这事该怎么做。”他便低头虚心聆听,并说一声:“多谢告知。”
吟舒有时在府中行走时,会看见他们的行事,有次她行在院中,看见剑生认真地在擦拭窗户外边,就驻足多看了会儿。
随后,她与父亲孟丞相说了这件事。她开始当家这么多年来头一回看见有人擦拭窗户的外边。
剑生虽则初见吟舒即心慕于她,甚而心中思念,笔下宛转,写就诗文相赠,乃至履赴前约,身临相府,但心中深知,主为主,仆为仆,井然有序;女为女,男为男,清白要紧。
所以,当他发现吟舒站在自己旁边时,他会悄悄绕远,到其他仆从一处。当他发现吟舒站在院中看自己时,他会边扫地边整理庭院中细节处的卫生,边挪移到海棠树后,借盛放的花枝和树干遮挡住自己的身形和面容。
但他仍然感知着从风中传讯来那边她的动静,并时时在意着,为其情绪起伏,尽管他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我当做一个踏实又忠心的仆人,心念要清正明朗。
当初赠去诗文,是为悉报前恩,如今他虽仍喜爱这女子,却也想静候佳缘,待一切安平之时,明媒正娶地迎娶她。他喜爱像吟舒这样的女子为自己的妇人。
有一天,魔族母亲亲自来为他送庆生礼——那天是他的生辰,母亲送到相府门口,在门口附近的家臣喊他,他就赶忙走了出来。原来母亲做了一篮桂花糕送了来——刚好那几天他思念着桂花糕的美味。
母亲让他给相府的众人都分享一些,随后回去了。
他也照做了。给身边的家臣们都散了一块,自己也吃了一块。随后发现还多出一块。他想赠予吟舒品尝。就将那块桂花糕连同深红棕色的篮子一起放在堂屋角落里一个隐蔽的桌子上。
待吟舒归来,坐在堂屋她常坐的位置上,他来到她身边,微微鞠着躬,轻唤:“大小姐。”
“嗯?”她转抬起头,含笑看着他,眼神认真,似在期待着什么。
那一瞬间,他闻见她身上如森林茂兰般的郁烈芬芳,瞥见她皓白如玉的面庞,和那面上如上弦月般两尖向上的樱桃色嘴唇,以及那对含情如春风脉脉的剪水眼瞳。
他不敢看,立刻将眼睛放得更低,看着她的金绿色衣裳,他朦胧记着,自他来此之后,还是第一次看见她穿着这件衣裳。联想到今天是他生辰,他心中怦然一动。
低下眼之后,他心中浮现“非礼勿视”的字句,但脑海中仍盘旋着低眸前偶然看见的她的艳丽面容,他努力让自己想些别的,却想到:“其香可闻。”又想到:“她今天似乎着重打扮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