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溪水流淌,哪还有云儿的影子?
山间密林中,云儿正与赤兔追追赶赶地玩得欢快。
那赤兔身子一跃,往山巅上跑。
云儿咯咯笑着追在赤兔后头。
她是从小跑惯了的,但随着山势逐渐陡峭,渐渐喘息起来,放慢了脚步。
“咯嘣”一声,脚下的一块石头崩开。
云儿低下头,随意将碎了的半边石头踢得飞起。
那石头一个弧线,悄无声息地从山巅坠落。
云儿抬眼,这才惊觉自己前方便是青云山下的万丈深渊。
刚才一直在自己跟前儿跑着的那只赤兔呢?
此时连影子都见不着。
莫非它跑得太快掉了下去?
云儿想向山下看一眼兔子的踪迹,往前两步就是悬崖边。她一个哆嗦,畏怯地停住了。
方才和煦的山风骤然猛烈起来,一阵怒号中狂暴地卷起山石沙土。
云儿用衣袖遮住颜面,慌张地想顶着风跑下山。
狂风如迅速移动的巨石一般推着她的身体,她半步也跑不动,头发被吹得在风中散乱飞舞。
她从未见识过这样的风暴,踉跄着被风往后连连推了几步。
脚下骤然悬空。
云儿尖声惊叫着,从山巅坠落。
她的身子随狂风在空中飘荡,渐渐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狂风渐息,随之而来的是坠地的巨大声响。
伴随着这声响,云儿的封印破开,磅礴的仙气从她身体迸发出来。
一只黑羽白喙红爪的鸟儿正从上空飞过。
受到声响的惊吓,鸟儿慌张地扑闪翅膀。
爪间落下一颗细小的五彩丹丸。
丹丸落在云儿头上,即刻隐没于她的乌发间。
浓烈的花香瞬间弥散,侵入了她的肌肤和筋骨。
……
阳光透过淡云,照着一个躺在地上的女子。
女子皓腕微抬,纤长的葱葱玉指动了动。
落于她指间的两只蝴蝶被颤动所惊,扇翅飞走。
还有几只蝴蝶恋恋不舍地流连在她的发梢、肩颈和手臂上。
女子翻了个身,悠悠醒转。她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仰望蓝天白云。
自己这是在哪儿?
她支起手臂,一只手撑地,慢慢坐起来。
眼前是绵延的荒野,身边只有杂草和裸露的泥土。
离她不远处,长着几丛不高不矮的灌木。透过灌木,隐约可见一条小河。
视线所及只有些不起眼的小野花,却有七八只蝴蝶在她身边翩翩翻飞。
她依稀记得,自己是从一个山坡滚下去了。
但那座山的周遭,并非眼前这幅人迹罕至的原始景象。
阳光刺目。女子下意识抬起一只手腕遮挡。
脸瞬间被一面宽大的鹅黄色绫罗袖子遮住。
她一惊,盯着眼前飘逸的广袖和如意云纹刺绣,看了十几秒。
这是古人衣裳才会有的袖子。
她放下遮目的手,看向身上。
一袭鹅黄色的丝绸罗裙,散发着温润亮泽而高贵的光芒。
叫不出名字的料子,比自己见过的所有丝绸都更细滑柔软,轻盈得如同没有重量,还有丝丝凉意。
她懵住,发了好一会儿呆,惶惶然地慢慢站起来。
身上隐隐有些酸痛,但并没有任何伤。长发如瀑过膝,随意披散着。
她往头上摸了摸。
这身衣裳,本该有个像样的发型相配。至少,应该有古风女子常用的束带或发簪。
可是只有几根草枝挂在她头发上。
除了草枝,还有一种极特殊的花香在她发间萦绕。这花香既馥郁又清雅,却不像她闻过的任何一种花。
不独头发,她的身上也是香的。
自己何时换上了这身衣裳,又为何有了花香?
女子努力去想醒来之前的事情。
她叫李桦,从顶尖美术学院的国画系毕业,有间自己的文创工作室。
今年她终于休了一次几年没休过的年假,走访名山大川采风绘画,顺便休养生息。
最后的记忆……
她去了一个以修仙闻名的山上采风。
爬山累极了,她找了山坡一处还算平整的干净草坪,铺了垫子小憩片刻,竟睡了过去。
她做了一个梦。
梦中有个穿着古代衣裳的女子惊叫着从山巅坠落。
那声音让她毛骨悚然。她吓得手足乱动,从山坡上滚了下去。
然后,她就躺在这里了。
李桦拍拍手上沾的泥土,再次看看自己的衣裳。梦中那个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