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投案自首来了。是有什么烦事吧,作风问题吧?”
陆少愁不愿旧事重提,打岔道:“作风硬朗。”
季晓峰把手一摆,拉回话题:“踏实的人就得找踏实的人,否则就是找罪受。你看我没有,不较真儿,也就不受伤。不过咱有原则,不伤害别人。自己是想得开的人,找的也是看得开的人。我可不是说找不正经的人啊,我的意思是说那太清纯太认真的,最好别纠缠,不然自己麻烦不说,还缺德。”说完又问秦磊:“听见没,这都是我的经验之谈,今儿借着和你陆哥说话,你也好好学学。”
“恩,恩。”秦磊边吃边点头,刚动了一筷子,猛地叫唤起来:“哎我说,这是什么啊!”
季陆二人一怔,低下头去看,盘子底下清清楚楚地攒着只虫子。服务员闻讯赶来,一见之下陪上了笑脸:“菜没洗干净,我给您换一盘去。”说着就要端盘子。
“甭介!”季晓峰发了话:“你把这盘给我退了,我知道你换成什么样啊,到时候你们厨子不乐意,嘴上不说话,给我甩把鼻涕啐口痰什么的,和拢和拢重新炒一遍;我哪吃得出来呀。”
季晓峰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主,陆少愁本不想生事,但这顿饭是他请,兄弟帮着拔份儿,自己不好再说什么。
“哎哟,您这话是怎么说的,这不是冤枉我们么。”服务员怪委屈。
“谁冤枉你了?又没叫你把一桌子都退了!放虫子还有理了是怎么的?叫你们老板出来!”秦磊不干了。
“我瞧瞧,是谁口儿那么正啊!”随着话音,从里面转出个又高又胖的刺儿头来,走到跟前一把拨拉开伙计,用手一指盘子上的缺口:“你把我这盘子嗑坏了,这又怎么算啊?赔吧!”
季晓峰坐在那儿没动,抬头冲他一乐:“怎么着,跟我来碰瓷儿这套?”
秦磊喝完酒有点拢不住火,抄起瓶子站了起来,被陆少愁一下又摁了回去。饭馆到处都是容易花人的东西,在这里打起来,占不着便宜。
“小*孩子!你三天没活两天半呢,就敢跑这儿撒野来,也不扫听扫听去。”大刺儿头不怒反笑。
季晓峰显得挺轻松,伸手抓起窗台上插得一把筷子,双手一运劲,只听“喀嚓”一声,整把的筷子从中断作两截;撅完就手扔在桌儿上:“你不是要赔么,一起算!”
气氛僵了起来,谁也没说话。就在这时,从后面颠儿颠儿地跑出个两三岁的孩子来,站在那里冲着大刺儿头眨巴着眼睛。
季晓峰诡异地笑了起来,跟孩子努了努嘴,吹了两声口哨。大刺儿头颜色一变,瞪起眼睛吼孩子:“回去!”
小孩儿“哇”地哭了起来,从后屋迅速跑出一个女人,把孩子抱了回去。
大刺儿头转过去跟伙计说:“去,把二厨叫出来。”
季晓峰面无表情,凳子随身子往后一撤,手搭在小腹上。陆少愁明白,他这是在解皮带扣,这位师兄从来都是系两根儿皮带。
伙计从后堂带出一个人来,大刺儿头走过去,拎起那人甩到身前,反手一个大嘴巴,扇得口鼻渗血。陆少愁看在眼里,心头一个激灵。
季晓峰打了个哈哈:“不至于啊,得了吧!”
大刺儿头把二厨往外一推:“洗去!”又吩咐伙计:“给他们算账。”说完回去了。
季晓峰向陆少愁一张手:“这顿我请,别跟我争。”
钱找了回来,果然是刨出那盘菜后的数目,季晓峰从里面抽出张十块钱的朝桌子上一扔:“这是筷子钱。”
大过年的找上这么档子事,陆少愁有点别扭,季晓峰还要拉着他换个地方喝酒,被他以明天加班为由给推了。
季晓峰在路上还不停地教育秦磊:“你要看人家拿着攮子过来,手要是按在刀面上,只露一个尖,别怕,那只是想给你放点血,不打算要你命,要是整个刀身全露在外头,赶紧跑……”
第二天到了单位,见到那个同事,陆少愁有一搭无一搭地问起那家饭馆和老板其人。同事告诉他:那里前一阵刚闹出事。有个顾客指摘他们菜有味儿,要求给免单,他不给,双方跄跄起来,“大花脸”差点没把人家给打死。那家人去告他,可现在他还是一点事儿没有。
陆少愁听罢,更加钦佩季晓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