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并不是从黑金水里面析出来的,而是附着在井壁上已经很久了。
他找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机关和秘密通道,只在井壁上发现了“涌金”两个字。
这两个字是用丹砂写上去的,但可能因为年深日久的原因,有些斑驳,因此并不怎么显眼。从字迹上看,和黄花观门口的对联有几分相似。
看来也是那位创建黄花观的前辈所写。
也就是说黄花观建观之时就已经有这口井了。至于谁先谁后,就不知道了。
从道理上来说,自然是黄花观在先,挖井在后。一座山上,不可能先挖一口井,再来造一座庙。自然是先造完了庙,然后才在合适的地方挖井取水。
可问题是,造完了这座庙,立刻就挖到了一口喷金子的井,是不是有点太巧合了?
所以很大的可能是,那位前辈在这个地方发现了这个能冒黑水的神奇的地方,然后为了掩饰,就在这里围了一口井。而山上不能孤零零的出现一口井,于是便又造了一座庙。
齐鹜飞很早的时候就奇怪,黄花观为什么叫黄花观?
盘丝岭上并没有成片成片的开黄色花的树,观门口的老榆树算是黄花观的标志了,开的花也不是黄色的,而是紫褐色的。
他曾经问过无机子,但无机子什么都没说。
无机子什么都不说,反倒让齐鹜飞更生疑心。
哪怕你随便说一个,比如说取明日黄花之意,意思是要修行人珍惜光阴、不可荒废度日,也算说得过去。
作为一派掌门,对于本派的名称总要有个说法。就像一个公司,品牌的名字总不是随便取的,就算当初是随便取的,也要用文化来包装一番,在给员工和客户讲的时候,总能说出一番道理来。
无机子什么都不说,让齐鹜飞自己琢磨。这二十年来,他已经琢磨明白了盘丝岭为什么叫盘丝岭,却还是不明白黄花观为什么叫黄花观。
井里涌出了黑水,又从黑水里炼出了金子,又在井壁上看到了涌金二字,齐鹜飞似乎有些明白了。
黄花观所谓的黄花,也许说的并不是某一种花,而是从这里涌出来的金子。黄金嘛,可不是黄色的吗?再看井壁上这贴满了马赛克一样的金粉,在井口照进来的微弱的月光下,看上去真的很像一朵一朵金花。
黄花观也许应该叫涌金观更合适。
没有找到机关,但齐鹜飞却发现了一些异常。当他神识向周围延展的时候,他感觉到井壁后面是空的。只是这种感觉一闪而逝,很不真切。
他用手敲了敲,井壁上传来沉闷的声音,显然从物理上来说,这后面是实实在在的山岩,并不存在什么溶洞之类的空间。
他继续用神识感应,寻找这种感觉。神识向周围延展并没有障碍,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岩石的纹理和泥土的质地。但神识向下的时候,却会受到严重的阻碍。井底那块黑炭一般的圆形的底似乎能够阻挡他的神识穿透。但那种空的感觉依然存在。
他觉得问题就出在井底。这很可能是一种结界屏障,比他过去所见过的结界手法都要高明。
他开始回忆自己所学过的一切有关虚空结界的知识,然后集中意识锁定在井底。
反正这里是在黄花观,不存在安全问题,他可以毫无顾忌的使用精神和法力。
慢慢的,井底那片黑色开始扩散,意识变得有些模糊。
他看到一条河流奔腾而去。黑色的水面一望无际,看上去像一片深色的大海。但他知道那是一条河,那并不是海。
水面上浮泛着金色的鳞光,那不是阳光的反射,而是从黑水中自然析出的金粉凝结在水面,像漂浮在水面上的黄花。
意识随着流水远去,不知去向了何方。
紧接着,他听到了一个声音:“你终于来了!”
齐鹜飞了一跳,因为这声音他太熟悉了,熟悉到令人感到害怕。
眼前又浮现出那张象征死亡的脸。没有五官,没有面目,没有轮廓,只有死亡……
一股强烈的恐惧感从心头升起。
好在已经不是第一次接触这个东西,而且齐鹜飞现在的心性比过去强大了很多,他赶紧收摄心神,从被死亡拽着的虚空中解脱出来。
只这么一下,他就已经浑身被冷汗湿透,仿佛与死神擦肩而过。
感觉到周围实在的空间,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心跳和呼吸,齐鹜飞才放下心来。
然而,他立刻又紧张起来。因为周围的空间忽然变大了,不再是那狭处的井底,也看不到头顶井口的月光,也没有紧闭上闪闪发亮的金粉。
这是什么地方?
当齐鹜飞把神识再次放开去的时候,他更加的惊讶,紧张,甚至还有那么一点兴奋。
因为这地方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这里是盘丝洞。
怎么会到这里来了?
盘丝岭只是一个笼统的称呼,涵盖的范围很广,包括了马头峰,雁行峰,玉梭峰,锦绣峰四座山。
从狭义上来说,只有盘丝洞所在的那一片山区才能被称为真正的盘丝岭。至于是盘丝岭因盘丝洞而得名,还是盘丝洞因盘丝岭而得名,这就没人能说得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