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们小看了他,我可没有小看过他。我和他认识快两百年了……从来没有看透过这个人。”
秦玉柏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半分哂笑,半分无奈,不知想起了什么事情。
甘鹏飞忽然想到了一件事,说道:“前两天齐鹜飞回来了,说是有所感悟,要回山闭关几天,难道这天劫是……”
这话连他自己都不信,便住了嘴,没有再说下去。
秦玉柏说:“这就对了,他必然是回来为无机子守关的,毕竟黄花观只有他一个弟子。不过这小子自己身上也有不少谜团啊,你猜他这次仙考能考到几品?”
甘鹏飞说:“他刚来城隍司的时候,应该在入不入品之间。这次既然说有所感悟,需要闭关突破,我就当他是真的,那么理论上来说,他应该能考上一品,拿到仙人证,但肯定达不到二品。”
秦玉柏笑道:“你太小看你自己的手下了。这小子第一次来的时候,我观察他的神气和法力波动,就判断他应该已经有稳稳的一品实力了。如果这次能突破,我看考个二品没问题。”
甘鹏飞说:“司长是不是太高看他了?这小子悟性的确不错,根骨也还可以,但是心性不够踏实,整日蝇营狗苟,钻研小道,而法力这东西却来不得半点虚假,总要一点点积累才行。”
秦玉柏道:“千般旁门都可归于大道,不是人人都像你那样走纯阳刚猛一路的。无机子最擅长阵法符咒,善于利用环境,加上易术精深,懂得趋利避害,实战从未见他吃过亏,这也是我看不透他的地方。
以易入道十分难得,有些人学上一甲子也未必能入门。齐鹜飞拜入黄花观才二十年,又学阵法,又学数术,还能在二十年内稳入一品人仙,恐怕不是天赋和运气那么简单的。所谓金针之利,必有磨杵之功。他平日的油滑钻营,未必不是我们看到的假象。”
甘鹏飞说:“我还是不相信他能这么轻易突破二品。”
秦玉柏说:“要不我们打个赌?”
“赌什么?”
“赌一顿酒怎么样,我知道你那里藏着几瓶上等仙酿。”
“好啊,一言为定。”
风雨越来越大了,远处的云团似乎压得更低了一些。
甘鹏飞说:“司长,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秦玉柏摇头道:“天威不可测,最好不要靠近。”
“司长,我怎么感觉你好像是有意在维护黄花观,我们两个站在这里倒像是给他护法的。”
秦玉柏哈哈大笑道:
“护法又怎么样?我和无机子好歹也是认识两百年的老朋友了。
黄花观的实力越强,我当然是越高兴。就像我昨天说的,盘丝岭是个好地方啊,如果黄花观能发展起来,北据狮驼岭山妖南下,西防西海海妖东来,便可大大减轻城隍司的压力,你我何乐而不为呢?
我不知道他是在渡劫,还是在以易术演算天机,反正此时,我不想有人来打扰他。至于他能不能抗过去,我们也不必强求。”
他看了甘鹏飞一眼,然后又似乎无意有时候有意的说了一句:
“听说天军又往北俱芦洲增调兵力了!”
……
云团越来越低了,隐藏在云团中的那些闪电越来越密集,带着撕碎一切的力量,随时准备着冲出来。
齐鹜飞终于坚持到了最后一刻。
时辰已到,化形药物终于凝聚成丹。
他熄灭了炉火,紧张地站在炉前,用略微颤抖的双手缓缓地掀开炉盖。
那一刻,仿佛打开了一个聚宝盆。
浓郁的灵气轰的一下冲出来,伴随着耀眼的七彩虹光,冲出了丹房,而因为所有的阵法都已失效,再也没有什么能够阻挡这些灵气冲向天空。
齐鹜飞被彩光闪得睁不开眼睛。
而就在此时,他胸前镜子的颤动幅度突然变大,就仿佛有一个人拿着镜子在猛烈的摇晃,啪啪的拍打着他的胸膛。
天上风云突变,如倒悬火山般的漏斗状云团旋转起来,接着便猛然暴开,数千道闪电同时从云层中窜出,如一支庞大的蛟龙军团,从天而降,前赴后继地冲向黄花观。
法阵尽失,再无防护。
眼看着黄花观难逃此劫。
远处风雨中那个穿着破旧道袍的老道忽然一挥手,手中的拂尘猛然暴涨,千万条白色丝线射了出去,速度比闪电还快。
这些丝线到了黄花观的上空,便平行散开,又交织回环,形成了一张密集的丝网。
数千道闪电同时打在丝网上,爆闪出无数的火花将天空照亮。
闪电如蛇,沿着丝网的丝线爬行,缠住了每一条丝线,变成了一张平铺在黄花观上空的巨大的电网。
老道左手掐诀,右手拉住拂尘柄,口中念了一句什么,手腕一转,那张丝网便又往外迅疾扩张了许多,将整座盘丝岭都盖住。
紧接着,丝网边缘向上翻转,变成了一个布袋,向天上兜去,不仅兜住了中间的千万道闪电,而且兜住了上方的整个云团。
“收!”
老道轻喝一声,握住拂尘柄的手往回一拉。
兜住乌云雷电的丝网收了口,仿佛海中捕捞的聚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