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云生听说人鱼一族有些特殊的法术,若在海里,他还会忌惮几分,但在这岸上,这美人儿还要借个泡泡来保护自己,有何可怕。既然送上门了,正省得到时候苦寻她。
他便运转军阵, 只攻击老狗,免得伤了美人鱼。
不过即便如此,战斗的法力还是如惊涛骇浪般拍打着美人鱼。乐姬的法力不足以抵抗,只能任由这梦幻泡影随波逐流,在战场上飘来荡去。片刻之后,终于飘到了雷云生面前。
美人当面,细节一览无遗。美人鱼的美在三界之中是独一份的,就连雷云生也不禁有些心旌动荡。
他稳住心神, 全身灌注于战斗,正要发动最后一击,忽见气泡中的人鱼朝他勾起了手指,朱唇轻动,似乎在诉说着什么。
多年的修炼让雷云生心生警觉,知道事情有些不对。
人鱼忽然冒着被周围法力波及受伤的风险,收起了气泡,指尖轻弹,飞出一道符来。
气泡一失,雷云生才听清,这人鱼朱唇翕合间不是在说什么情话,而是在念咒语:
“咸彭朌命,姑谢即令,射!”
……
云层上的卞庄如坐了弹簧般蹭一下跳起来:“你们听清那小妮子念什么了没?”
沙僧道:“听不真切,好像是什么颁命,姑射之令?”
“是了是了,必是觋罗咒无疑!”卞庄摇了摇头,忽晃一晃肥胖的身躯, 就地消失了, 云端之上只留下他的声音,“这地方诡异的紧,俺不玩了。大师兄,这局算我输,欠你的东西,下次送到花果山去。”
其他人显然没料到猪八戒会突然走掉,一时愕然。
毗蓝婆忽然惊声道:“哎呀,不好!有人闯我的千花洞,我那百眼儿看不住门,怕是跑了。大圣,输你的来日还你,老身先走一步。”
说罢也跺跺脚走了。
沙僧看了眼云层下方,叹口气道:“误算太多,玄机难料,大师兄,我也先走一步,改日到花果山咱们再叙。”
就只剩下一个广力, 不言不语,似在犹豫什么。
孙悟空说:“怎么,你还不认输?”
广力说:“大师兄真是好算计, 我服了,这一局我认输。不过我还想再和师兄赌一局。”
“哦?”孙悟空抬起眼皮看着广力,“你还有赌本吗?别忘了,你已经欠我一局。”
广力道:“师兄你是知道我的,自西游始,我为白马,地位卑微,身无宝华,不像几位师兄,各有来路,手持重宝。”
孙悟空说:“你代表龙宫,却身无一宝,此中缘由,你自己心里明白。”
广力身体轻轻一震,道:“大师兄火眼金睛,既然知道缘由,想必也能体谅我的苦衷,实不是贪图师父所留之天命也。”
孙悟空道:“你已做了菩萨,怎么执念还如此之深?你可想过,师父为何留天命于世间,而不为己用?你可想过,你若取之又如何承受其命?非其命,必受其殃!”
广力道:“我辈之命,从来都是挣来的。大师兄不也是靠一根棒子打出来的吗?”
孙悟空说:“你若以为我只是靠打,那便真是小看我了,而我也真是高看了你。”
“大师兄此话怎讲?”
“你说的不错,我们妖类的命都是挣来的,但挣命不是贪命,更不能以出身之苦来掩饰今日之贪。你如今盘身华表,贵为菩萨,却贪心不足,想要逆天改命。你所谓挣命,挣的不是本身之命,而是你自己的命。你也不是想要为自己的出身正名,却是想要摆脱出身,摆脱妖类之名。你这不是挣命,你这是忘本!修行之路,是一往无前,也是南辕北辙,从后天走先天,终究是要回到原点,才能契合道命,穷通造化。一旦忘本,便也离道渐远,沉沦将近矣!”
广力听完沉默片刻,忽笑道:“大师兄怎么也这么像师父了!”
“阿弥陀佛!”孙悟空唱声佛号,“念在你我师兄弟一场,我才说这番话。你听不进去,那就罢了。说吧,你想怎么赌?”
广力说:“此间局势的确出人意料,此中天机蒙昧,令我等完全看不清,只怕非一人之手笔。既然如此,则尚有变化的可能。”
孙悟空道:“雷云生死,陈光化伤,齐鹜飞已胜券在握,还有什么变化?”
广力说:“师兄不要忘了,城隍司功德碑已碎,这是天道裂倾之象,天庭岂会不追究?其中虽有阴谋,但齐鹜飞打碎功德碑却不假。就算他无辜,但假其手而为,亦必受其殃。功德碑属昊天上帝,直连天道,太上佛陀亦不能插手。除非玉皇出面,天庭又岂敢放过他?”
“你以为结局如何?”
“此战结局大差不差,不会有何改变。但这两个人却不一定。我想和师兄赌一赌陈光化一线生机,和齐鹜飞的一线死机。”
“那你的赢面可不大。”
“正因为赢面不大,所以才要把赌注下得大一点。”
“你说。”
“如果我赢了,师父留在盘丝岭的东西归我,且师兄要助我把另外两处的东西拿到手。”
孙悟空皱眉道:“你太贪心了。”
广力笑道:“你也说我的赢面不大,若无大利,怎么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