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稷:
丘国立国以来,第一位太子,第三任帝王。
先皇嫡长子,刚出生就被立为太子。
建业帝亲自教养长大,10岁便临朝听政。
帝王之道,驭人之术,娴熟于心。
威望日盛,却不被帝王猜疑,成功继位。
心机、才智、手腕、谋略,可见一斑。
上官柔活泼灵动,才华出众,一言一行皆有异于寻常闺秀,虽为庶女,却俘获了无数世家公子哥的芳心。
赫连稷自是新奇,饭间不过是与君父闲谈了两句,第二日便下达圣旨,赐上官柔为太子侧妃。
入府后,虽多有宠爱,但并不专宠。
温柔小意,润物无声,不知何时竟入了心。
一朝登基,大权在握。
便肆无忌惮,虚设后宫,椒房专宠,赐其凤印,协理六宫。近些日子,更是有了废黜嫡妻,正位中宫,允其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荒唐心思。
人算不如天算。
一首童谣彻底打乱了他原先的布局,拉回了他的心智。
怎会如此?岂能如此?
燕婉儿,可是他青梅竹马一同长大,两心相悦,亲自跪求赐婚圣旨,明媒正娶的太子妃。
他怎敢生出,废黜原配,出继嫡子,且株连英国公府的歹毒心思呢?
赫连稷惶惶恐恐,怀疑人生。
登基以来,第一次失约上官柔。
喝退内侍,命暗卫详查,关在寝殿里,盘腿坐了一夜。
脑子里不断盘旋着几句童谣:
‘异世孤魂,特立独行,阴阳谐和,君不二色,先吸龙气,再窃国运,垂帘听政,豢养面首,饿殍遍野,乃至王国!’
好一个异世之魂,垂帘听政,乃至亡国。
愧意汹涌,生生压弯了帝王脊梁。
赫连稷灵台前所未有的清明,双手捂脸,悔恨交加,痴痴笑了起来。
他还有何颜面,面对:
手把手亲自教导他帝王之术的父皇?
年少挚爱,一心求娶,恩爱两不疑的燕婉儿?
以及曾经寄予厚望、万千宠爱、聪明睿智、至诚至孝的嫡长子?
至于上官柔?
爱吗?
爱的!
切肤之痛,做不得假?
但于帝王而言,男欢女爱,乃是小道,远比不上祖宗家业、万里河山重要!
至于童谣是否影射未来,上官柔为人如何,已无关紧要。
谁让她闺阁之时,言行张扬,错漏百出。
一朝落水,性子骤变,嫡姐失身,嫡母病逝,亲娘扶正,人人平等,想法独特,女扮男装,闲逛青楼,七步成诗,出口成章……
以前觉得处处是优点,现在想来处处是破绽。
想让人不往异世孤魂上想都难!
扪心自问:
还能心无芥蒂地宠幸上官柔吗?
一切随心。
答案是不能!
驾崩后,能放心上官柔继续活着吗?
同样不能!
头疼欲裂,脑子一片空白。
他只知道,必须及时处置上官柔,否则开年朝会时,朝臣绝对会齐齐凑请,处死‘祸国妖妃’。
……
翌日一早,圣旨下达,晓谕六宫,贬柔贵妃为嫔,凤印归还中宫,去协理六宫之权,禁足芷柔宫,无召不得出。
还有一道‘殉葬’密旨未宣。
六宫妃嫔喜极而泣。
压在脖子上的铡刀终于移开了。
再也不用担心,一句话说的不对,就得罪柔贵妃,从而被皇上不分青红皂白地问责、训斥,甚至打入冷宫了。
至于恩宠?
呵呵!哪有命和家族重要!
坤宁宫,宫门大开。
燕婉儿抱着橘猫,躺在贵妃榻上,看了一眼托盘上的凤印,懒懒吩咐了句:“收着吧!”
便抬手挥退了闲杂人等,只留下心腹嬷嬷一人。
“废黜嫡妻,斩杀良将。
皇上真心凉薄,废了我还不够,竟还想诛杀我母家!”
“主子,童谣未必为真!轻信不得。
否则,皇上也不会直接发落了柔贵妃!”
“哼!发落?嬷嬷说错了,当是保护才对!”
“主子……”
“行了,传信哥哥,仔细莫中了歹人圈套!
至于宫务,本宫身体不适,老规矩,四妃协理。”
“主子英明。老奴这就去办!”
……
一众言官得到消息后,立马傻眼了,皇上这步棋走得太妙,血溅朝堂,名留青史的机会,就这样生生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