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绚这么一说,史进顿时满脸愕然,随后长松了口气,彻底放松下来。
稍作定神,史进看向李绚,拱手说道:“多谢王爷体谅!王爷,如今,越州都督段公已经在集结兵力,随时准备时局应变,如今不比当年,逆匪做好了准备,朝廷的准备更足。”
李绚点点头,这一点,他很是认同。
段宝玄多年宿将,这其中关节他又怎会不清楚?
毕竟一旦局面失控,最后朝廷处置的肯定是他。
就比如当年的睦州刺史,现在都不知道其人为谁了。
“本王管不了越州,本王只管婺州,本王可不想一战之后,整个婺州满目疮痍,死伤遍地,所以本王需要一个安稳的婺州。”李绚抬头看向史进,满含深意的说道:“这就要靠都尉帮忙了。”
史进下意识的点点头,但随即,他就脸色一紧,他终于明白李绚想要做什么了。
他想要知道当年朝廷大军击败陈硕真义军的真正秘密。
一时间,整个中堂都安静了下来。
屋外风雨不停的拍打着窗户,异常的清晰响亮。
李绚端起放在一旁的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他一点也不着急。
从洛阳到扬州这段时间,李绚对天阴教进行了更深入的研究和了解。
虽然他之前和叶绾绾,千面佛等人有过激烈的交锋,但那些人不过是天阴教外在的触角罢了,和真正的大军相差不可以道里计。
尤其李绚这等向来喜欢集结精锐兵力,以阵型杀敌的人,对这些更加清楚。
所以,在他详细阅读当年奏报的时候,就发现了其中的蹊跷。
兵部最后记载,扬州都督府的府兵,和婺州刺史府的官兵,战场清点,最后俘获天阴教徒的数量只有一万,但他们杀敌的战功却有三万之多。
陈硕真当年起兵,一开始只有两千人,两千精锐,直接攻下了整个睦州,之后攻陷附近数座县城,人员迅速壮大,兵力很快发展到六万多人。
到了此时,兵力已经到了极限,而且后来他们还自行削减,再加上战阵及种种损耗,最后只余四万多人。
到这里一切都还正常,然而不正常的地方很快就出现了。
在婺州僵持时,突然间天降陨石,直接砸在了义军大营中。
崔义玄立刻大造舆论,说这就是陈硕真的将星陨落,陈硕真必死无疑。
唐军顿时军心大振,而义军一方则士气低落。
两军交战,陈硕真军大败,被斩首数百人,投降之人达到一万。
到这里都还能说得过去,虽然像刘秀一样天降陨石有些荒唐,但毕竟曾经发生过,天命在唐嘛!
但之后,双方在睦州境内一场激战,已经投降了一万多人的义军,竟还维持着四万多的兵力,实在令人惊讶。
更惊讶的是之后,本来军心已经溃散了的义军竟然和官军进行了一场惨烈的厮杀,到最后,总共剩下的俘虏只剩一万。
这就有些意思了,如此惨烈的一场厮杀,官方档案里,官军损伤竟然只有几百。
一场惨烈无比的厮杀,官军竟然损伤只有几百,这是哪门子的惨烈厮杀。
这要么是在驱赶之前的那些俘虏,逼他们和之前的同伴厮杀;要么就是在其他的匪徒也投降之后,展开了血腥的屠杀。
最后剩下的俘虏,要么是一战之后死剩下的,要么就是之前在婺州就俘虏了的。
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如果是后者,那又是什么人下达了如此凶残的命令,敢在大唐行白起之事。
战报当中的蹊跷,李绚隔了二十多年都能看得出,当年的李治和武后又怎么可能会看不出。
但是,他们都默认了。
三万多教众被屠杀,换来了什么呢,是在二十年后,天阴教的卷土重来。
这中间的仇恨究竟有多深,李绚光是想想就感到毛骨悚然。
那么这一次,他前往婺州究竟有多凶险,如此也可一窥究竟了。
所以,他更加想知道,当年这其中的秘密。
如此,他才能够化险为夷,甚至鼎立战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