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灯“噗”的一闪,地牢重新陷入黑暗。
只有在有人进来的时候,油灯才会亮起,灯油掌握得恰到好处,人走之后不会亮很久。
俞琳琅以为的地牢,实际上是尹髙炬新置办的民宅,一个三进的小院儿,原来的房主是个卖鱼的,小院儿从里到外透着腥气,从外面看不显山不露水。
因为院子位置偏,经常剖鱼杀孽太重鲜有买主,尹髙炬以极低的价格得了地契,一来方便和景赟联系,二来日后多一处落脚的地方。
正月十三,赟府热闹起来,用酒肉飘香形容也不为过。
作为启德皇帝新晋启用的王爷,景赟传说中不堪的身世成了励志的代名词,景赟也人五人六的接受着前来贺喜之人的恭维,一时间谁将成为景赟王妃又成了中心话题。
俞康春当着云海格的面儿“啪”地摔了筷子:“不吃了,胃疼!”
云海格看了俞康春一眼:“是呢,我也有不适感。”
张妈愣住:“老爷、夫人,不合口味?”
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虽然相府一直秉承朴素之风,但食材没换、厨子没换,怎么就一个胃疼、一个不适了呢!
“给我准备个碳炉,我要煮点儿奶茶喝,”夜晚风疾,俞康春窝在书房里,不是他不睡觉,而是他睡不着觉。
石韦年应了一声,小炉子要准备,消息也要传:“相爷,动了。”
俞康春笔端一抖:“谁去的?”
“李晟和郭晓琪,”石韦年如实禀告,相府里如今轻手利脚的,也就剩下这么两个。
自从知道郭晓琪的身份之后,石韦年就知道相爷和大小姐正一步步的和解。
“稳妥不?”俞康春不放心。
“赟府虽然刚刚开府,但是府内隔一天就有人深夜外出,去向一个偏僻的农院。”
石韦年压低了声音:“相爷放心,这一次应该会有收获。”
俞康春听了眉头一展,想着自己素来对俞琳琅有所亏欠,也不管是不是捕风捉影,反正自己在家当“镇舱石”,却吩咐石韦年一丝线索也不能放过:“管家,我的胃,真的痛。”
石韦年懵:“相爷,您是真的疼?!”
“去去去,做好接应,”俞康春让石韦年去敲开药铺。
可不是么,万一二小姐找到了,那备不住又是伤痕累累,伤药一类的自然要早早备好。
石韦年明白俞康春的意图,出去的时候碰上张妈,张妈习惯性地问了一句去哪儿。
“相爷胃疼,让我出去买药,”石韦年说着就走了出去,临了知会张妈相爷不让声张,说是怕长公主担忧。
和赟府出来的人乘着马车不同,李晟和郭晓琪是靠两条腿的,不过也正因为车轮的声音,让李晟和郭晓琪能够一直跟踪。
“怎么不亮灯?”郭晓琪撒了一包巴豆在马的草料里。
李晟扒着墙头看了看,然后拉着郭晓琪隐在黑暗里:“你在这里别动,我去寻一把斧子。”
不多时,李晟带了一根铁棍回来。
郭晓琪说,马车上的人直接进地窖了。
李晟握着手里的铁棍子,万一被发现,要先下手为强。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有人骂骂咧咧地走出来,锁好门坐上马车,走了。
李晟和郭晓琪翻墙进去,撬开了地窖的门,两个人顺着台阶一路而下。
郭晓琪端着油灯,一层一层的将为数不多的灯油倒进手中的油盘里,这样至少能保证有个光亮。
“有人,”李晟发现墙角里,有一个人不声不响的不知生死。
“不像,”郭晓琪看着那小小的一团,俞琳琅是瘦,但也不至于瘦成这个样子。
李晟心想来都来了,看个究竟是一定的,所以上前扒开那人湿哒哒的头发。
昏黄的光亮之下,俞琳琅的脸苍白中透着铁青,眼圈是一片黑紫,嘴巴周围更是鲜血淋漓。
“是二小姐。”
李晟回手将铁棍塞到郭晓琪手里,脱下长衫将俞琳琅一裹:“走。”
赟府的人出去久了未归,多疑的景赟等不及便乘着软轿迎了出来,有俞琳琅在手,他至少可以牵制太子和旭王,至少可以让太子和旭王在他面前不要总是有那么浓的优越感。
“废物,”景赟行到半路,正好碰到拉稀的马车。
“王爷,人灌了米汤,半死不活的,”驾车的人不敢说他把一碗米汤全扣在了俞琳琅的头上。
“跟着,出了问题要你的狗命,”景赟看到马车上溅了不少马粪,心情更不好了。
郭晓琪跳出去撬开院门,背着俞琳琅的李晟负重,下台阶时“咔吧”一声崴了脚,痛得额头上立刻冒出豆大的汗珠。
“怎么办?”
郭晓琪问,两个人都是第一次出这样的任务,要说一点也不紧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