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海洲出行的前一天,想起来大牢里还关着个章庭松。
而且,有一段日子了,锦妃娘娘不是早上送一碗粥,就是晚上递一杯茶,更有崔远胜大人的欲言又止。
“崔大人……,你跟着我没用,他伤的可是郡主!”
云海洲本着人之常情先下“口”为强,你看吧,伤害皇嗣的事情我都不提了,主要是伤害郡主了。
崔远胜左右看了看:“皇上,那您怎么还不处理?再不处理秋天都过去了!”
“嗳?!”云海洲以为崔远胜是来求情的,不曾想是来求着尽快落井下石的。
崔远胜苦恼已久,所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章庭松在外是一副嘴脸,到了家里更无法无天:“皇上,我那不争气的妻弟,是一粒老鼠屎坏一锅粥,求皇上赶紧处理了吧,最好出不去大牢。”
“老崔你不地道了,我你也利用?”
清官难断家务事,这道理云海洲是懂的,章庭松嚣张是嚣张,但罪不至死:“还有你那妻妹,有事儿没事儿的往御书房跑,害得我东躲西藏,你们一家子到底想怎么的?”
“皇上,您要体恤臣的苦,臣求你!”崔远胜的家妻章莹莹是个彪悍的主儿,家女崔可寅更是敢和皇子合离的,那宫中为妃的妻妹天天馊主意不断,崔远胜的心都快操碎了!
“那你说怎么办?!”云海洲可不想因为小小的章庭松落下不公允的骂名。
“章庭松藐视皇威,抄家治罪完全在情理之中,”崔远胜期期艾艾、嘟嘟囔囔的,说自己的老丈人羽翼丰满,这姑爷当的有点儿败家:“章家根基在东北,羽翼过于丰满,该剪了!”
“正因为如此,我才要考虑锦妃的感受,先留着吧,一天一个窝窝头供着,等我回来再说!”云海洲其实是在崔远胜的话里听出了苗头。
章家的根基在东北不错,大夏的东北刚好在胶州一带,如果有问题就不会是小问题。
崔远胜“嗳”了一声,他也算鸡贼的提醒在前,老岳丈犯事儿不可避免,他要求杀伐果断的态度也摆出来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崔家还没有男丁,还需再接再厉,趁此也刚好杀杀家里母老虎的威风。
即将出发的云海洲到了庆阳宫,好巧不巧的又遇到锦妃,身形一闪,就藏在门后。
俞琳霖正在安慰:“皇上怎么可能避着您呢,您育了惠王,是皇家的有功之臣。”
“我都多大年纪了,受不受人待见我还不知道?”
章含之的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的一串一串的:“我已经捎了信出去,让章家多照应。”
俞琳霖愣住,启德皇帝微服私访,那在一定层面上是保密的:“锦妃,皇上出行是为天下臣民,你让章家多照应,难免留人口柄,授天下人以口实。”
“有那么严重么?”章含之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弄巧成拙。
听了俞琳霖的话,云海洲倒是愣住。
以前和俞琳霖的相处,多半是“秀恩爱”,现在听着俞琳霖三言两语的,看问题也是透彻,倒是一个有见识的人。
“那当然,你比如说怡贵妃,知道自己怀了身孕,可能给皇上的出巡造成不便,人家是举荐颖妃陪同。”
董颖姗陪同是俞琳琅出了力的,狄蓝英也不是完全的顺心,但事情大概是这么个事情,可是从俞琳霖嘴里说出来,立刻变得高大上,成了大公无私的举荐。
持宠而娇的章含之横行后宫近二十余年,论相貌,即便现在和一众小嫔妃比起来也说得过去,现在已经是后宫里年纪最大的几个嫔妃之一,要说没有危机感是不可能的:“皇后,是那个理哈!”
俞琳霖笑了一下,开始把锦妃的注意力往云华晖身上引:“要我说,如今惠王已经立府,您不妨多关心关心惠王的婚事,争取早日抱孙,多好的盼头啊!”
“多谢皇后娘娘指点!”章含之茅塞顿开。
云海洲一看火候到了,信步而入:“哎呦,锦妃也在?”
俞琳霖和章含之起身施礼。
“这怎么,哭了?”云海洲不愧是大尾巴狼。
章含之红着眼睛,跪下就不再起身:“皇上,刚才皇后娘娘教诲,臣妾犯了大错,让父亲在皇上出巡的路上沿途接应,现在事不宜迟,臣妾这就追封书信出去,告诉父亲不可为皇上添忧。”
“起来吧,天气凉了,”云海洲年纪越大心越软,对以前的老人儿也愈加的关怀和照顾。
章含之起身,坚持告辞,说不能一错再错。
云海洲看着章含之苗条的身影,砸了砸嘴。
“皇上来,有什么事?”俞琳霖和云海洲一直相敬如宾,表面上不知有多恩爱,实际上的寡淡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郡主没来?”云海洲问。
“没有,她上次走的时候又说腿疼,”俞琳霖心里酸涩,她也是小产不久,云海洲就当全然忘记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