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话一出,最心慌的就是负责这一片里社的乡所长,自王上要来这里巡查他就整夜睡不着,深怕出了什么差错。
他实际上已经和很多徒隶说了,让他们这段时间谨言慎行,但最后还是出了差池。
这乡公所长的腿其实已经软了,听听那话,什么“黄旗还能打多久”,这话要不是别人指使,这徒隶能说出这样的话?
果然,没等张冲说话,郭图就已经尾附过来,怒斥:
“说,谁教你这么说的?”
张冲摆了摆手,对那徒隶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那徒隶抿着嘴,知道这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机会,他大着胆子回道:
“回上计,咱没有名,就随主家姓,姓邓。”
而紧接着,这邓姓的徒隶就自己回答:
“那话不是别人教我的,是我自己担忧的。”
却不想郭图压根不信,直接嗤笑道:
“你一氓愚,怕连这亩地都没出过,如何知道我们泰山军打的黄旗?还有谁告诉你咱们打不了多久的?说,你还知道什么,还不重实招来。”
不过说着说着郭图也觉得可笑,他直接对张冲请告:
“王上,不如将此人收押到内军,到时候三木之下还有什么不说的?”
这下子,在场的徒隶们都吓傻了,他们没想到眼前之人竟然就是泰山军的王,于是浑身抖如筛糠,委顿在地。
只有那个姓邓的徒隶依旧还倔强的站着,但抖动的双腿就出卖了他真实的心思。
张冲非常不满,非常非常不满。
他转过头,第一次对郭图露出了怒目:
“郭图,你之前在飞军内卫就是这样做的?三木之下?何话不说?好好好,好啊,真的是我好生威风。”
张冲冷漠的话让郭图一下子就慌了,他一下子跪在地上叩首,慌道:
“王上,卑下绝无这个意思,卑下的意思是……”
但郭图剩下的话被张冲打断了,他直接告诉郭图:
“你先回去吧,这里用不着你,还有你自己闭门在家半月,好好去思考一下,你到底错在哪里。”
说完这个话,张冲又顿了一下。这一次张冲非常认真的对郭图道:
“你是个聪明人,也愿意做事。我对你并没有任何的偏见,相反我很欣赏你,所以总有一种期待。但你有些事情委实让我太过于失望了,你在家好好反思,好好想一想我们泰山军要的是什么,我要的是什么。去吧。”
说完,张冲看着郭图,直看得他满脸涨红。
最后郭图颤颤巍巍的对着张冲一拜,然后失魂落寞的退下了。
郭图的离开将氛围弄得非常凝重,而张冲却不以为意,他只是看着那邓姓的徒隶,然后说道:
“刚刚郭卿的话你也听到了,讲讲吧,你应该也有很多话要说。”
那邓姓的徒隶深呼一口气,道:
“那话的确是咱说的,没有人指使。咱虽然是个锄田奴,但却觉得人和人不应该有什么不同。那些贵人们和我也一样,也是一个脑袋,没道理他们有想法,咱就没有,咱又不是真的是一个榆木。以前我们这里有个老商贩,以前走南闯北,后来老了就没人照料,我就时常走动帮些事情。他也总给我讲些外面的事情,在他那里我知道了好些道理,觉得咱们穷苦人不应该过得都不如牛马。”
说着这话,那邓姓的徒隶又看了一眼周围的同伴们:
“但咱这些人就是仅仅是活着就已经拼尽全力了,又哪里有时间想这些呢?所以这些东西也就藏在咱的心里,渐渐得自己都要忘了。但后来咱们听说泰山军打来了,还要给咱们分地,咱们都激动坏了。”
“实际上咱们不是什么草木,对于主家的心思我们哪里又会不懂呢?可咱们这些人懂又如何?不还是要被主家欺凌?就是因为咱们斗不过他们。而现在你们来了,咱们就知道该是咱们反攻倒算的时候了。所以当夜主家走的时候,我们这些徒隶们就结队将他们都给砍了。”
邓姓徒隶的话让他的同伴们心惊肉跳,他们不明白为何要对泰山军的王说这些事情,这不是明着告诉他咱们是暴徒吗?
但出乎他们的预料,张冲听了这话哈哈大笑,他转而对那杨茂道:
“老杨,如今你明白为何要让你们来这里吧?这京畿啊就是一捅油锅,你看着不温不火,但只要撒几滴水,就立马爆裂给你看。”
说着他又看向了远处的洛水,波光粼粼,沿岸满是成熟的麦穗,散发着麦子的清香。
他对杨茂语重心长道:
“这就是你治下的情况,你要知之。而要知之,光坐在衙署里可看不到下面的情况。你是我军中的老人了,我这一次将你从军中调动到地方就是因为我相信你。如今天下大争,各家豪杰风起云涌,但我见之不过寻常人物,为何?就是因为他们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