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搭起弓箭,那一刻,他眼中只有骑马狂奔而来的敌人,怒火勾起心底的杀意便盖过了理智。
他的弓搭在宋宁瑾的肩上,一支羽箭擦破空气,对着那奔来的人,极速而去。
宋宁瑾看见那名刺客本来全速而来,可是突然肉眼可见的身体往后一顿,像是撞上了什么,根本没有反应和躲避的时间,他像一尊破烂的石雕,从马背上向后摔落。
也正是这一箭,四周的林木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有更多人围来。
宋宁瑾都来不及心惊肉跳,那群人出现的一瞬间,便把一队刺客团团围住。
“是皇帝的卫队。”宋宁瑾惊讶的转头看向皇帝。
而皇帝此时是一张盛怒的脸,戾气就像冰霜一样铺卷开。
皇帝的卫队把中箭的人拖了过来,在皇帝面前摘下了他的面具。
“三殿下!”宋宁瑾没有忍住,一声惊呼。
赵璟合此时脸色苍白,额头上全是冷汗,他虚弱的看向皇帝,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璟合,昨夜朕问你,我朝的律法。你答的很好,我以为你学的也不错,看来只是你先生教得很好,而你,”皇帝目露厌恶,“行如此谋逆之事,知法犯法。若你不是朕的儿子,朕或许会高看你一眼,但是你是朕的儿子。”
赵璟合虚弱无力的摇头,他张着嘴,若有若无的声音在阐述什么,或许他在解释,而皇帝,根本不相信他。
“皇子赵璟合,意图谋反,即刻贬为庶人,押入典狱司,终生不得出。”
宋宁瑾听不出任何皇帝的情绪,冰冷的口谕就宣告了赵璟合一生的结束。
这太突然了,宋宁瑾以为这是个梦。
赵璟合被带走,地上留着他的血。
宋宁瑾永远都不会忘记赵璟合被拖走时,最后一眼望向皇帝的目光,难以言喻的复杂,一向坏脾气,单纯的赵璟合仿佛一下子长大了,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宁瑾。”这一声呼唤如同凌空而下的威压,宋宁瑾立刻看向发号施令的人,皇帝。
“吓到了?”皇帝面带微笑,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策划好的闹剧。
“有,有一点。”宋宁瑾眼神慌张,“陛下,刚才,刚才。。。我是不是在做梦?”
皇帝敛了笑意:“朕也希望,是在做梦。”
宋宁瑾没有想到,原来真的有人会来拦阻皇帝的骑队,而这个人不是玉成说的赵璟仁,而是赵璟合。
直到跟随皇帝见到了玉成,宋宁瑾一下子想明白了,是玉成,是她故意在赵璟合面前说要拦阻骑队,向皇帝进言,以此来获得原谅。而赵璟仁不是那个希望获得原谅的人,真正要获得原谅的人是太子,所以玉成故意那样说,因为太子得知这件事情后更会因为担心自己的地位动摇,一定会如玉成所说,前来拦阻皇帝的骑队,以此进言。
此时,玉成带来一个同样黑色骑装的人,宋宁瑾认出那个人正是昨天和玉成在溪边说话的人。
难道玉成不是在和他私会吗?
“父皇,这就是揭发这场阴谋的功臣。”玉成引荐了那个侍卫,“张康。”
皇帝的目光打量着张康,在想这个人是否可靠。
“回陛下,小人是在两天前,准备前来围猎场时,突然被告知要在围猎场埋伏,一旦陛下靠近,便要,”张康没有说下去,而是从腰间拿出了一卷羊皮和一支朱砂笔,“殿下要我向陛下讨要一封诏书。”
羊皮诏书?
历代皇帝的传位诏书都必须以朱砂为墨,羊皮为纸,盖上皇帝的传位玉玺印,才算得上合法继承皇位,否则天下诸侯皆可讨伐。
张康此时拿出这羊皮纸和朱砂笔,无疑就是坐实,不,佐证了太子谋反的罪行。
皇帝冰冷的目光扫向众人,最后落在张康身上。
“张康,赐死。”
“什么?父皇?他是功臣!”
“陛下?陛下!”
张康吓倒在地,玉成翻身下马,跪在皇帝身前,而皇帝的卫队没有因为张康的惊恐和玉成的争辩而放慢步伐,他们把张康从地上抓起,拖到旁边,拔出刀来,在皇帝冷漠的注视下,刀刃对准了张康的脖颈。
“陛下,陛下,小人所言,句句属实啊陛下!”
“公主,公主你给小人证明啊!”
宋宁瑾见到了人在死亡威胁前面,最,最失态,宋宁瑾只能想到这个形容词,她眼前的张康跪在地面上,涕泗横流,可怜不已,完全不配他七尺男儿应有的骨气。
当然,宋宁瑾不知道死亡和濒临死亡其实是两件不同的事。
“父皇!”玉成抓住皇帝御马的缰绳,苦苦哀求。
“哒!”
有东西掉落了。
混乱的乞求哭声戛然而止,玉成回头看见一颗血色的圆球沾上了黄色褐色的泥沙,被一脚踢进了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