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过一刻,皇后带着宫中账目,慌慌张张赶到万寿宫,太后仍在梳洗,让她又等了一刻,皇后心中的怒气又生出三分。她虽脸上没有表现,心里却是记得明明白白。
原本宫中缩减用度,朝臣年赏已经是她精打细算安排好了的,就等年关发放下去,不想今日太后见到忠毅王府的家眷,皇帝就颁旨,要宫中制作冬衣灯谜,将年赏依着军中战士名册一一发放给家眷,这样多的繁杂事务,是要她不眠不休几个月啊!
皇后看着太后掩上的宫门,怒火已经转为平静的恨意。
“娘娘,太后请您进来。”
宫门缓缓打开的同时,紫萱嬷嬷的声音从宫门内传出来,皇后粲然一笑,说道:“嬷嬷伺候太后,怎么出来迎本宫?倒是本宫不敢进门了!”
紫萱嬷嬷淡淡一笑,漫不经心的提起:“早前忠毅侧妃和小县主来的时候,和太后说了好久的话,恰好陛下也在,听了小县主说想王爷,就想着战士苦寒,要太后多费心费心,哎呦,太后本来就病着,哪里有那个心力,赶紧请了娘娘过来。听到娘娘来了,就赶我出来,快快接娘娘进去,好说说该怎么去办这件事情。”
皇后一听,心中想着,太后是要把麻烦丢给她,这要是没办好,皇帝自然不可能向太后问罪。
“听韩宫令说,小县主颇是聪敏沉稳,很有王妃昔日的风范。”皇后一面走,一面略偏过头去和紫萱嬷嬷说话。
“哎呦,娘娘可没见到,小县主说什么“霜河清”啊,“济天下”啊,头头是道呢。陛下听了欢喜得很。”紫萱嬷嬷也欢喜的说道。
皇后听了,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记下了,仍是先进了宫室去。
太后梳洗好了,坐在上座,点了静心香,奉了热茶,神色还是不太好,脸颊的红晕显得病态不适。
皇后先请了安,太后答应一声,赐了座,让皇后坐在侧面,迟迟不开口,皇后偏头看了几眼,仍是没反应,皇后也不急,耐着性子等。
“哀家找你来,不是什么好差事。你想必也知道了,事情难办,恐怕你一个人要心力交瘁。哀家想了想,不如让德妃,贤妃,嘉妃一起帮着做一做,毕竟你常年辛劳,有姐妹贴心岂不是事半功倍。”太后说道。
皇后心中冷笑,这么些年,她掌六宫事务,受了不少明枪暗箭,太后都视而不见,如今又开口要旁人来分一杯羹了?
“母后说的是,嘉妃妹妹刺绣技艺最佳,就请嘉妃妹妹主持冬衣制作事宜。德妃妹妹博古通今,想来制作花灯灯谜是最合适不过的,贤妃妹妹嘛,通晓音律,就请贤妃妹妹协同宫中技师,编排元宵歌舞好了。”
皇后脸上带笑,轻声细语的一一安排妥当,将无关痛痒的琐事都推了出去。
太后哪里不明白皇后的心思,这都是些冬衣灯谜,歌舞一类的琐事。
皇后是护食的。
“这样一来你也轻松些。皇帝的意思是,宫中花销也大,我看膳食方面,一日见一次荤腥就够了,那些华服绸缎呐,都存在国库里,宫里少做些衣裳,年关有一套穿就够了。”太后说道。
“这是不是。。。”皇后觉得有些不妥要开口时,太后又道:“今日忠毅王府侧妃来,说了许多,皇帝听了很是赞赏,就让哀家也要顾些事情,你做皇后的为难之处,哀家是知道的,哀家也是一步一步这么走过来的。”
说罢,太后的眼睛宛如一对绳索勾勾的盯着皇后,似乎言尽于此,不想再听旁的话了。
皇后几番犹豫,诸多推辞,堵在嘴边却是在脑子里一句后手应对都没有,她不敢贸然开口,也不甘心就此听从,可是几番纠结之后,她还是败下阵来,只得起身,弱了姿态,微微躬身道:“妾身明白了。”
而此时的太后,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高高睥睨着皇后,她的语气轻快起来,还是言语安慰皇后道:“哀家希望你明白的是皇帝的难处和哀家的苦心。”
皇后心中摇头苦笑,嘴上答应了一局,告退了出去。
走到万寿宫外,看着这高高的红墙,皇后也看清楚了一件事情,当一个人有所争时,往往都是剑拔弩张的,达到目的之后,又是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了。
“去把她们都叫来吧,都是这宫里的人,都该尽尽心力才对。”皇后站在风里,衣袂像是沉重的铁链,拖拉住她,犹如撕扯冬日干枯的树木。
此时,跟在身后的韩宫令上前了半步,在皇后半臂之距,低语道:“娘娘既然有了主意,就莫要优柔寡断,今日之事就当是个教训。亡羊补牢,为时不晚,若是让星星之火得以成燎原之势,就无可挽回了。”
皇后目光陡然一寒,她微侧过脸,余光瞥向韩宫令,一道寒光自眼角射出,充满了被点破心思的愤怒和轻蔑。
“忠毅王府丧事刚过,县主年纪小,侧妃身子重,府里没个得力的人不行,你是太后身边用惯的人,你去料理忠毅王府事务,本宫放心。本宫晚些时候就回禀陛下,选一队护城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