竲。
刀光乍现,照亮夜空,使得黑夜转为白昼,天州上空好似升起一轮太阳。
李冀象持刀贴地俯冲,瞬息闪烁至孟轻舟身前,脚步猛跺地面。
双臂举高,抡满月,刀芒如银河飞泄!
顺着惯力,在空中一个折身,将刀归鞘。
当李冀象于空中转过身时,手里赫然提着一把弓,拉满弓弦。
弦上无箭,却在汲取月华星光,凝聚成一柄星月箭。
箭头直指孟轻舟!
“你曾说过,让我追随人皇步伐,学习他,成为他,并且超越他。”
“这一招便是人皇征战时,最喜欢用的一招。”
“敬献帝君!”
最后一个字落下,李冀象眼眸变得狠厉,松开弓弦。
弦崩刺耳。
星月箭紧紧追着拖地刀芒,二者一前一后,直逼向孟轻舟。
“你不愿动用青鸾道则,那么我也不用时空道。”
“就以刀弓决胜负。”
孟轻舟放声大笑,隔空捞取一柄普通的精铁长刀,一把兽皮弓。
“来!”
“且让我瞧瞧,这些年来,你进步如何。”
说罢。
孟轻舟拖刀后撤步,将精铁长刀插在地上,弯弓搭箭。
迸发旭日破绽的光芒。
一箭崩出,宛若彗星划过天际。
箭光洞穿如瀑刀芒。
面对紧随其后的星月箭,孟轻舟猛的拔出插在地上的刀,迎面纵劈,径直从箭头位置,立劈成两半。
平整分裂开的星月箭,从两侧擦着孟轻舟脸颊飞向身后夜空。
“有点长进,看来这些年没有懈怠。”孟轻舟淡然道,自始至终显得格外平静。
李冀象大吼:“再来!”
这一刻,他不是以青鸾始祖身份与大晋帝君生死搏杀,而是以叔侄身份讨教喂招。
站在这里的,不是四大支柱,不是青鸾始祖。
他只是李冀象!是李家村落的鲁钝稚童、今朝村里的私塾学生。
正如他此前说过。
——【我既是青鸾始祖,也是李冀象,从始至终都没有分别。】
——【我是二者兼存。】
庭院中。
刀芒与呼啸箭声不绝于耳。
洞明始祖站在一旁默默观望,没有选择干预,只是嘴角浮现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隐约有解脱、欣慰、如释重负各种情绪杂糅。
崩!
一柄刀断裂,半截刀身坠地,发出清脆叮当。
孟轻舟左手持断裂的精铁断刀,略有唏嘘,右提一柄弓。
背对着李冀象,说道:
“以性命换取一招半式的胜利,你就这么想赢我?”
同样背对着他的李冀象,手里的弓和刀同时落地,一滴滴鲜血顺着额头往下滴落。
在他身前不足半米的柱子上,一柄箭矢钉在上面,箭身微微发颤,箭头沾染鲜血。
“我是想告诉你...”
“切莫骄傲自满,饶是我,都能够以命换取一招的胜。”
“「半个一」并非这个世界的终点。”
李冀象额头有一个前后透亮的圆孔,血液汩汩流淌,尽染脸颊,气息逐渐微弱。
他们二人之间战斗,看似毫无威力,如同普通的武林高手般,甚至未曾破坏一草一木,庭院里只刮起一阵风。
事实却是恰恰相反,极致的破坏力,只需要实力达到某个境界,任谁都能做到,这不值得夸耀。
难得是拥有毁天灭地的力量,能够把控到毫厘之间,除开敌人对手,不会对任何外物造成影响。
李冀象徒留残余神念在支撑,身形摇摇欲坠,艰涩说道:
“千万...小心。”
“前路有莫测凶险,稍有不慎...将会万劫不复。”
“叔公,永别了。”
说罢,李冀象噗通跪在地上,脑袋耷拉下去,仅存于世的一丝残留,也彻底灰飞烟灭。
“古今多少英杰,尽付笑谈中,浪沙淘尽英雄,俱往矣。”
洞明始祖闭上眼睛,深吸口气,搀扶着李冀象尸身,将其摆正坐在一把太师椅上。
今日是人族四大支柱的落幕曲。
他们心里清楚。
所以选择以什么样的姿态落幕,他们觉得,四大支柱需要保留体面。
端坐太师椅,与这座香火庙一起埋葬,或许就是最好的结局。
“还打吗?”孟轻舟丢弃精铁断刀,扔了兽皮弓,冷声问道。
洞明始祖摇摇头,坐在太师椅上,左右看了看陪伴上万年的兄弟们,嘴角噙着笑意:
“都等等我,我先和时空剑圣稍微聊一聊。”
“为他解惑。”
四大支柱重新落座,而这次与刚开始不同,因为这次落座,是为落幕。
孟轻舟微微蹙眉,隐约察觉到不对劲,问道:
“苟活万年,就为死在我的手中,为何意图?”
洞明始祖眉眼如刀,锋芒锐利逐渐褪去,化作春风拂面的恬静,道:
“你还没发现吗?”
“也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