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发出去的人陆续回来说:“那个叫刁灵灵的女孩实实是找不到了。” 华世雄好不丧气啊,半生(稍早点)才找了个像模像样的伶俐娘子,手下这伙饭桶没看好,没成想又走失了。小丫头那一声“郎君”叫得他如痴如醉,心痒难耐。华世雄自从出了娘肚子,活了整整二十八岁,这还是头一回有人在他面前使用这俩字眼哩。同样的词语,出自一位天姿国色的妙龄少女之口自然就妙不可言别有滋味,听起来不仅是舒服,那简直就是莺声燕语、玉音绕梁,让人心旷神怡回味无穷哩。事已过去几个时辰,姑娘对他那俩字的称谓仍在他的耳际环绕,一想起就不由得芳心乱跳,胸口鹿撞。本来今夜他是要豁出那十万两银子的礼钱不收,都要和美伦美奂的新娘子拜堂成亲入洞房的,这下好了,鸡飞蛋打两头空。今夜前半夜找到还罢,若是后半夜就不知成了谁家的娘子了。幸好红儿带来的俩宫女还在后院候着,如其不然,今夜的空床就她们二人来填补。 刁灵灵赌气之下信马由缰漫无目的的往前奔走,她猜想爹爹肯定就跟在身后,等他气消了就走近她说: “闺女呀,走累了吧?咱们回家,轿子就在跟前候着哩!你娘在家做了好多好吃的正等着你呢!” 她始终没有回头望,也始终没有人叫她回家。最后实在走不动了,她一屁股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四面望去,竟没有一个她认识的人。她不知道爹爹为什么没有跟在她的身后,也不知道她的相爷郎君这阵失心疯好些了没有。 她又累又饿又渴,她又急又怕又悔,无奈之下,她掩面哭了。 好心人出现了,两个中年男子推着小推车止住了脚步,停下来亲切地问道: “姑娘,怎么啦?看你小小年纪不会是两口子吵架吧?” 七品官的丫头,虎死不倒威,再怎样也不能丢人丢到大京城,她擦擦眼睛,看也不看,冷冷地说: “没你们的事,走人吧!” “哎哟,闺女听口音你是外地人啊,我俩也非是京城人,是豫西那边的。我姓吴叫吴亮新,他姓牟叫牟新彦。进京了后我们外地人通称外地人互为老乡,人生地不熟的,出来混口饭吃不容易,大家拧成一股绳才是。姑娘,你该不会是迷路了吧,说个地名我俩送你回去。” “我说让你们走,听到了没有?”刁灵灵耍起了小姐脾气。 “咦____,这小老乡人长得水水灵灵的,还挺有个性的呢!”吴亮新是头,总是他说话。 “怎么,光天白日,下子脚下,赖这儿不走,想抢人啊?”灵灵也觉出茬儿不对,发怒起立,以攻为守。 “抢人倒是不敢。”吴亮新原形毕露说,“我们也是想给姑娘你找个吃饭睡觉的地方。” “你姑奶奶我不领情,再不走我可喊人了?” “喊啊?”吴亮新回头一甩脖子,叫道,“兄弟搭把手。” 牟新彥嘴笨口拙,人倒挺麻利,帮着老吴,三下五除二,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当朝宰相的梦中人拾掇利索装进麻袋里。 一个拉,一个推,小车在黄昏的大街上急驰,免不了有闲人发发议论: “看看这两个,贼头鬼脑的,不像是好人。没准把谁家的猪啦羊啦啥的偷来了,你看跑得那劲头,狗都撵不上!” “不像是猪羊,倒像是活人,你看袋子里鼓出来的那两条腿,猪腿羊腿哪有那么长?” “也是啊!可是拉个活人有啥使呢?又不能吃,又不能喝的,还得给他管饭。” “卖钱啊!” “卖钱?谁要?” “你没看,往窑子店那边去了吗?” 吴、牟二人到的这家客店叫怡香亭,门口插个小旗,写两行大字:意招天下风流客 享尽人间一段情。门两旁站俩男子,年纪都在三十几不到四十中间。人长得不能说是儒雅倜傥,但起码不能说人家虹须倒长、满脸横肉。见有人来,二位立马近前,先施一礼,唱一喏,轻言道: “敢问二位壮士,到此小憩还是过夜或是别有公干?” 一般情况下一般客人或是熟人常客他们是不敢这么随便乱问的,因见这二位胡子拉碴,不修边幅,而且穿着方面也是裤肥衣瘦,脚大鞋小,不成一体。所以二门卫才出面先入为上,问个究竟,免得混入市井混混、破皮烂串的乡间穷鬼,玷污了怡香亭名声,坏了公子王孙、高官巨贾的兴致。自古来行有行规,嫖有嫖道。有道是进 x院 三不同行,一是父子不同行,二为穷富不同行,三是官民不同行。 无良心和没心眼两个冷头青哪里懂这些规矩,见问便说: “送货?” “可有预约?” “没有。” “好货赖货?” “一顶十,上等品。” “既如此壮士且随我来。” 留下一门卫继续值班,另一个带两人推着小车往别门而去。 老x解开袋口角先粗瞅了一眼,“货物”虽是口里塞了破布,弄得灰头土脸,但容貌姣好,污垢掩不住国色天香,此女前程无限,可遇而不可求,怡香亭的宏运到了。有此女主堂,怡香亭必将誉满京城。老x子 满心欢喜,转过脸来却是另一副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