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范走到厨房外的方桌边,捡起一块放凉的蘸糖年糕扔进嘴里。 “洪平,听说你最近在族学里表现不错?” 他大嚼到牙齿间溢满了甜味,回头问道。 洪平停下去拿年糕的手,笑容顿时鲜亮起来。 “二哥你也知道了?” “有些小进步吧,嘿嘿,其实也没什么,只是一个新的开始……” 他撇开视线,刻意望向院墙上的积雪,故作不在乎道。 洪范哂道:“我是说你最近没在族学欺负人。” 洪平的笑容僵住了。 “这确实是一个新的开始。” 洪范促狭的笑容绽开。 “当然,也恭喜你进入贯通境。” 他拍了拍洪平肩膀,转身朝院外走去。 “你自去玩吧,我去看看他。” ······ 麒麟院是洪府最好的独立院落之一。 虽然比朝日院陈设旧些,但面积还要更大,其内甚至有一个不小的明水池塘。 在缺水的凉州西,这是最难得的奢侈。 洪范到时,麒麟院大门紧闭,只有一男一女两位下人坐在门外台阶上,身边放着早已凉掉的餐食。 他们是洪胜的院里人。 “洪平找我来的,他怎么样了?” 洪范径直走近,问道。 “二少爷!” 两人赶忙起身行礼,面色都很憔悴。 “大少爷三天都没出来了,不吃不喝的,也不肯开门。” 洪范点点头,说道:“无妨,练武之人其实和乌龟差不多,缩起头来很久不吃不喝不动也不会死的。” “这儿没你们的事了,都散了吧,我进去看看。” 他挥了挥手,把两人赶开。 麒麟院的女婢走到半途,原本想提醒说大少爷把门闩了。 没想到一回头,便见到二少爷纵身腾跃,直接从一丈高的墙头上翻了过去。 “大少爷还没同意,这是不是不太好……” 她看得愣神,呢喃道。 但边上的小厮只是拽着她走:“人家是兄弟,要你这下人操这份瞎心!” 年关时分的金海城很冷。 三米高墙合围的麒麟院内也没有什么不同。 洪范人在空中还未落地,已经看见了洪胜所在。 他乱发里嵌着雪籽,盘坐在全面结冰的池塘正中。 “倒是第一次见到你这样。” 洪范轻松落地,朝池塘走去。 他的目光从上到下扫过洪胜,看见了后者憔悴的面色、参差的胡茬、碳化的袖口,以及多处轻度烧伤的手掌。 明显是连续修炼许久,且运使真气过度以至于伤到了自己——哪怕他坐在冰上。 “到底是一笔写不出两个洪字。” 洪范在池塘边停下,调笑道。 “九个月前,我就是这样差点把自己玩死的。” 洪胜闻言,头也不抬,只是发笑。 “你来,是要嘲笑我?” 他的眼眸发红,面色比身下的冰面更冷,好似见到了图穷后显出的匕首。 “嘲笑?我哪有玩这过家家的闲情。” 洪范摇摇头。 “人间如火宅,烦恼烧不尽。” “我是来劝慰你。” 他负着手,昂然而立,居高临下地注视着有一半血缘的兄长。 “劝慰我?” 洪胜吃吃冷笑。 “如何劝慰?” 他自问自答。 “说我的天赋远超于你?说我执金海年轻一代牛耳?说我将来必入先天?” “还是说你绝不会谋取族中权力,族长位置?” 洪胜断续说着,说到最后忍不住大声发笑。 但他的拳头却捏得死紧,以至于灼伤中又渗出血来。 “不。” 洪范回道,声音轻忽而松弛。 “我很擅长说谎,但说谎是很累的一件事。” “对上你,我没必要。” 洪胜的目光射了过来。 洪范看着他抿紧的干裂唇线,认真开口。 “胜哥儿,我是必然会超越你的。” “我的战力会超越你,我的修为也会,其他附带的名气、权势、人望也自不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