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颜刚来到付璋房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女子的嬉笑声,间或夹杂着糟老头子色欲熏的笑声。
“布谷!布谷布谷!”朝颜!朝颜朝颜!
朝颜一眼看到朝自己飞来的小杜鹃鸟,在对方化为人形时,惊讶道:“你怎么来了?”
桑桑一把拉起她的手,提着裙子往里飞奔:“快走快走!叶碓快要碎了!”
嗯?
朝颜被她拉得趔趄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反手拉住她的手,一个箭步领先冲进去。
踹碎房门的时候,正巧看到胭脂满脸抗拒地被付璋抱在怀里。
还没有胭脂高的矮个子老子头撅着嘴,下巴上覆盖着灰白胡子,那双满是褶子的手死死掐住女子柔嫩的肩膀。
叶碓双手举着凳子,与何忧干瞪眼,似乎在诧异何忧居然会来救她。
“谁!”
付璋反手一掌拍向大门,朝颜看着拍过来的一掌,单手将这掌接下,朝付璋拍去。
付璋用了多大的力,这一掌就有多大的威力。
朝颜如今的实力,毫不夸张地说,碾压付璋。
能杀阑夕的人,怎么可能会被这样一个贪欲体虚的糟老头子伤到。
“轰隆!!!”
朝颜反打回去的那一掌,以不可躲避的力道尽数打在付璋身上。
墙壁被轰出一个人型大洞,霎时尘土飞扬,朝颜暴退出去的同时,扣住胭脂的肩膀将人带到院中。
桑桑轻盈落在树枝上,脚尖踩在细软的柳枝上,双眼冒光地看着何忧将叶碓打横抱出。
“芜湖~~~”朝颜嬉笑着,朝两人吹了个口哨。
她明明什么都没说,只是用那双含笑的桃花眼打趣地看着叶碓,叶碓偏偏能从她的眼中看出她的意思。
叶碓无意识地扣紧了手指,连什么时候落地都没察觉,直到耳边响起朝颜的声音:“我看看他封住你哪里了?”
何忧将人放下,见朝颜凑上来,道:“谢了。”
朝颜瞧他一眼,二指搭在叶碓手腕,正查探时,付璋从倒塌的废墟中踉踉跄跄地爬出来。
他穿得本就单薄,被朝颜反手一掌拍得喷出一口血,衣服破布条子一样挂在身上。
朝颜瞧了一眼,吐槽:“不忍直视!”
几乎就在付璋出来的下一刻,何忧身形一闪,竟直接与付璋打了起来。
一时间砰砰声不绝于耳,飞沙走石,原本坍塌的房屋,更碎得不成样子。
外院的歌姬见状,对视片刻,见付璋败势已现,头也不回地朝院墙外跑。
这禁锢她们数年之久的牢笼,终于被打破!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一时间,整个院子都乱了套,一个两个随手卷起博古架、桌案上的奇珍摆件儿,更有甚者,连被朝颜一脚踹碎的镶金大门都划拉划拉抱走了!
自由了!
终于自由了!
胭脂怔怔地看着四散逃走的人,不自觉看向那个一身清冷的女子。
是她,将这一府贱命拯救出水火。
她视线一转,移到翘着二郎腿的叶碓身上,还有她。
这个英姿飒爽的女子,叶家家主,没有用那种看物件的眼神看她,叶碓,将她视作人。
更确切的说,她在叶碓的眼中,是一个不该屈于付璋身下的女子。
叶碓保护了她。
蓝衣女子解救了她。
胭脂眼眶渐渐泛红,凝望黎明将至的浩瀚夜空,半晌,屈膝跪在两人面前,嘭嘭嘭磕了三个响头。
随后什么也没说,拿起朝颜放在身旁的剑,缓缓站起身,笑容明艳:“姑娘,可否借你的剑一用?”
朝颜手一抖,在给叶碓疏通经脉的同时,蓦然看到胭脂唇角解脱的笑。
她的笑,比初升的骄阳还要光彩夺目。
“等等!”朝颜下意识劝道,“你想好了?不去过崭新的生活?”
“可以在一方小院中煮茶静坐,也可以……”
“不了,”胭脂打断朝颜的话,“若我不曾经历过这些,自然会这样,但我的心太窄了,我想不开的。”
“那方小院,对你们来说是闲情雅致,但对我来说,每次静坐时,想到的都是不堪的过往。”
胭脂眼神坚决:“胭脂在这里谢过两位姑娘的大恩大德。”
她深深看了眼两人,玉白藕臂划过皎白的光痕,伴随着灿灿晨光、在点点血色中,将自己祭给朝阳。
血洒了一地,胭脂的唇角却只有重获自由的笑。
朝颜的心狠狠一窒,鼻尖酸涩,险些落下泪来。
怀里的叶碓已然痛哭出声,她掩面哽咽:“她明明出来了……”
明明可以走出这座暗无天日的牢笼了!
为什么?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