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头绪的事，再继续思考下去也只是浪费时间，是时候去找靳诵禀报一下了。
朝颜来到执事阁时，才发现这是最靠近幽冥宫的院落。
阁楼是用竹子搭建的，看上去颇为简陋，外面是沉香木围的栅栏，院内长着一棵枝繁叶茂的柳树，柳条过长像头发一样垂下来，搭在楼顶。
靳诵闲适地在树旁的躺椅上闭眼假寐，眼睛上盖着一把蒲扇，听到脚步声，抬手取下来慢慢摇着。
“何事？”他掀开眼皮，看着这一群人，神情有些诧异，“怎么一起来了？”
枉仲自来熟地坐到石桌旁的凳子上，紧盯着靳诵的眼睛，意味不明道：“你不知道？”
靳诵的鼻子里溢出一声轻哼，神色淡定道：“你有话不妨直说。”
“你不是去过集市吗？”枉仲道。
靳诵狭长眼眸中显出几分不满：“你们都不跟我去，我自己一个人有什么好逛的？”
枉仲蹙眉：“所以，你直接回来了？”
“自然。”
靳诵正想说什么，便见他骑回来的骨兽用脑袋顶着托盘，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从里面走出来，咔哒咔哒的骨骼碰撞声清脆空灵。
它先是停在靳诵身边，待他取下一杯茶水，才绕着众人走。
原来是送茶水来的。
好乖的骨兽！
朝颜打量着走到身边的骨兽，目光在它亮白的骨头上停留片刻，拿了杯茶水，对微生辞悄声道：“它生前应该是头豹子，骨骼匀称优美，还挺好看。”
微生辞轻弹她脑门，问道：“你想要？”
见朝颜点头，他笑了下：“回头去恶狗岭抓一个。”
两人在这咬耳朵的间隙，枉仲已经与靳诵说完集市的事。
靳诵听完，脸上惬意的神情迅速褪去，语气暗含怒火：“何人竟如此明目张胆地坑害冥界鬼众！”
“你们从那边回来，可有查到什么线索？”
枉仲摇头：“没有，所以来找你申请搜查令。”
“你要查什么？”靳诵毫不犹豫地拿出一张令牌，递给枉仲，“我与你们一起去看看。”
“核查今日出入集市所有的鬼众，消失不见的登记造册，身份不明的逐一排查。”枉仲严谨道。
靳诵起身，把骨兽脑袋上的托盘拿下来，坐到它背上，转瞬消失在院中，显然是去集市查看了。
对于靳诵将他们撂在这里自己一个人走了的行为，朝颜表示，心挺大。
其他人与枉仲一道出去排查鬼众，院子里只剩下朝颜几人。
靳诵过不了多久应该就能回来，朝颜不打算乱跑，索性坐在院子里等他们回来，顺便复盘一下集市鬼众消失一事。
一直充当背景板的楚清渡饮了口茶水，率先开口：“不知你们有没有注意到，从祭台那里开始，就始终萦绕着一股腐臭味。”
朝颜有些惊讶于他嗅觉的敏锐，说道：“你也注意到了？”
楚清渡浅笑道：“我会制香，自然对味道敏感一些。”
“这个院子里也有腐臭味。”
他修长手指直指右侧的杂草丛，“在那里。”
朝颜几人瞬间从凳子上弹起来，往杂草丛那边走。
楚清渡走在前边，隔空点了一下掩映在荒草中的淡黄色小花，沉声道：“这是尸腐花，我在乱葬岗那边见到过。”
花朵只有指甲大小，颜色虽然不够鲜艳，但一眼就能注意到。
只不过朝颜的注意力不在尸腐花上，反而关注到乱葬岗三个字。
他想必也在生死边缘徘徊过，不然谁会去乱葬岗那样遍地腐尸的地方？
楚清渡的声音有些沉重：“这下面应该有不少腐尸，观杂草茂盛、以及尸腐花的生长形态，粗略估计，埋了大概有半年。”
楚清渡弯腰嗅了嗅，眉头微蹙：“这与祭台上的腐臭味相同。”
朝颜属实被他的嗅觉震惊到：“你还能分辨出哪种腐尸？”
楚清渡点头：“是动物的尸体，不是人的。”
微生辞俯身轻嗅，恰好飘过来一缕清风，绕着几人打了个旋就消散了。
“有腥味儿，是鱼兽的尸体。”微生辞直起身子，看向朝颜，“尸体体型不小。”
朝颜拿起一根木棍，戳进土里，蹲下闻了闻，刺鼻的鱼腥味和腐臭味钻进鼻腔，冲得她条件反射跳起来，扑到微生辞怀里。
“不是人，排除嫌疑。”朝颜一边吸气，一边拽着他往回走，“太难闻了，咱们还是好好坐着等他们回来吧。”
转身时，余光蓦然瞥见她戳的小洞里闪过一抹光亮，应该是鳞片。
她又回去用木棍戳了戳，戳出来一片墨蓝色的鱼鳞。
随手用净尘诀清理干净，正要细细查看，从院外传进一连串的咔哒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