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我们站在回廊之中,瓒哥哥建议陆十安出面,接受小昭一家的感谢,好让依宁城的百姓们早早散去,不要堵在行馆门口。
陆十安盯着我。
“干嘛?”我皱眉道。
“娘娘说干嘛?答应草民的两件事啊。”陆十安咂了咂嘴,“就知道江国公家的五小姐狡猾得很,所以辛才人是救了,那个‘毒媳妇迷’你救不救呢?”
“什么‘毒媳妇迷’?究竟是恶毒媳妇,还是媳妇下了毒?你知道他媳妇是谁吗?”我没好气道。
“谁啊?说出来吓吓我。”陆十安一脸玩世不恭。
“当今圣上的亲妹子,桂阳公主,公主大人!”我道。
我以为我吓到陆十安了。
可是陆十安现在的神情,似乎有些深邃……
“你说他是驸马爷?”陆十安道。
“嗯,对啊!”我点了点头。
“你们贴在府衙的回避告示上,没有说公主也来了啊?”陆十安的面色有些难琢磨。
“本来也没有来,公主还在长安休整,只有驸马爷南晨寺来了。”我还在期望着南晨寺的身份能吓陆十安一跳。
陆十安一个脚支着地,晃了晃身子,好像发现了什么八卦的事情一样,自顾自笑得有些蹊跷:“那可就奇怪了……他身上这毒日益累加,最后一次中毒,不出七日……”
他越说我越迷糊,但是有一点,直觉告诉我他没在说谎。
“什么七日?什么中毒?”我追问道。
“贤妃娘娘别急,还是把答应在下的事情办完,咱们再慢慢地说吧。”陆十安一笑,已向外走去。
片刻,听得人群一阵欢呼之声传来。
“陆大夫,那是陆大夫!”
“陆大夫!我们全家老小听闻您在贤妃娘娘行馆,特来向您致谢!”
“陆大夫,感谢您救了我妹妹性命,免我一家生离死别之苦,还请陆大夫受我们全家一拜!”
我叹了口气,甚少受人要挟,连荣璋也不能!~可现在,我似乎拿这个陆十安没什么办法……
平日瞧的杂书志异里但凡神医一出,总是有些奇奇怪怪的文章的,难不成我这次西行也赶上了一段吗?
拎着裙子迈步向外,我不得已硬着头皮加入了给陆十安“歌功颂德”的“庆典”之中。
一旦融入这个“庆典”,我才发现,这个让我们相遇的故事竟也颇多趣味。
原来这个叫小昭的姑娘虽然年纪不大,却是这偌大依宁城里的一个“老病号”了。
据她父母兄嫂说,自小昭十岁上开始,每年生辰前后就会莫名其妙地脸上发痒,痒到完全无法自控,以手抓之不止,直到脸上溃烂无比方才停下。
如此反复,姑娘现年已经十上有七。七年时间,脸上的伤反反复复,有几道极深的伤及肌理,用药无数也无法康复了。而究竟为何发痒,却始终没有大夫能说得清楚,清热止痒又是治疗敏症的苦药吞下无数,不止不管用,似乎还有愈演愈烈之状。
今年冬至,眼见妹妹的生辰即将到来,小昭的哥哥心里着急,怕她再伤害自己,不得已早早将她绑在家中,只等生辰过了再放开。
虽心中不忍心,但是看着妹妹脸上的血痕道道,哥哥与嫂嫂除了日夜陪伴,并无良法。
说来医缘巧合使然,这一日小昭的母亲因为冬来寒冷,着了些风寒,晚间发起热来。偏生相熟的医家出城到庄子里问诊去了,三两日回不来。差事的人空着手走回家时,见到举着药幌子的陆十安从大门口过,便不由分说连拉带拽地将他带到了家中。
小昭母亲并不是什么大症候,不过开了个方子熬上药,灌上两剂也就是好了。
但是看过诊的陆十安在小昭家的院子里站了片刻,便忽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儿。
用他故弄玄虚的话说就是,这院中的气味甚是杂乱……
我一笑,嗤之以鼻:“怎么个杂乱法?”
陆十安摸了摸并不存在的胡须:“有黄焖羊尾,红烧鲤鱼,清炒甜水百合,酒酿鸭子……”
我说你这是看病吗?是跑到人家讨饭去了啊?
陆十安说不是,是这家的吃食相冲的太多,且节气杂乱,料想是富贵人家挖冰窖而贮四季食材,冬日食夏叶,秋来吃老笋,偶尔食用图个新鲜尚不碍事,但久食便会五脏不合,脾虚不化,尤其是对先天禀气虚弱之人,久而久之必伤了根本。
所以这户人家中说不定会有久病之人……
我张大了嘴看着眼前的陆十安,觉得这还真是个有些道行的人吗?
陆十安拍手一笑,指着我道:“嗯~~~~~~就是这个表情,小爷我当时嘡嘡嘡嘡……把这些话一说,这姓陈的一家子全傻了,就是这个表情!”
“所以呢?”我傻傻地问陆十安。
“什么所以?医者仁心,我自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