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姥,我舍不得你。”
躺在病床上的是一个皱纹很深的老太太。
她已经很老很老了,老到她的器官已经难以再支撑任何生理活动,哪怕是一次简单的呼吸。
老太太苏合勉强抬起眼皮,混浊的双眼早就看不清细节,但她还是看向哭声传来的位置。
她想像往常那样摸摸孙女苏晴的头,看她的小圆脸上浮起开心的笑。
但她连抬手都已经做不到了。
晴晴,不要哭。
滴——
心跳监护仪上的图像不再起伏,苏合没有畏惧,带着慈和的笑,彻底陷入黑暗。
……
身体好冷,
喉咙处火辣辣的疼,
怎么又有这种窒息感?
我不是死了吗?
不适感越来越强,苏合只能努力地睁开眼睛,准备按下病床边的呼救铃,让医生再抢救下自己。
眼前一片血红。
她的手四下摸索,摸到了一个被布料裹住的硬物。
表面有些粗糙,布条斜缠起了长条形金属,不大不小,刚好可以握在手里。
触感十分熟悉,苏合猛然瞪大双眼,像是找回了自己缺失许久的躯体。
我的大刀?
不是早就被那个不孝子捐出去了吗?难道是看我快不行,良心发现赎了回来?
反手一握,苏合只觉多年的遗憾补全,一口气差点就这样直接散掉,却被门外传来哒哒的脚步声惊醒。
晴晴,没想到吧,姥又活了。
苏合两眼突然清晰,喉咙处似乎也没有那么难受了,她想起身给孙女一个惊喜,就被周遭的景象震住。
血。
她像是鼻子才通气儿一样,在看到一地猩红和尸块的同时,浓烈的血腥味才传进了她的大脑。
苏合神经霎时间绷紧,虽然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情况,但她没有擅动,而是凭借着无数次从战场上活下来的经验观察起四周。
她像一具尸体,背靠着冷硬的墙壁,瘫倒在一个桌子的下方,像是正在躲避着什么。
屋子里灯光昏暗,以苏合现在的角度能看到对侧墙壁的下半截,挂着一些早已经发黄腐烂的纸张和图片,像是一面展墙。
下方的玻璃展柜被砸碎,里面的展品不知道是否还在,地上的玻璃渣子混着鲜血,在整齐的肉块中闪烁着妖异的红光。
旁边是一条宽敞的通道,在拉扯到一半的防火帘遮挡下,苏合只能看到一双穿着高跟鞋的脚。
有人站在外面!
苏合握紧手中的大刀,浑身肌肉绷紧,想要一个鲤鱼打挺,迅速离开这逼仄的空间。
她的刀法在这样狭小的地方很难施展。
“咕……”
奇怪的声音响起,苏合疑惑地看向外面,那双脚依旧站在那里,皮肤的颜色十分苍白,露出的部分还有尸斑。
不对!依照苏合老太太十多年在战场上摸爬滚打的经验,她十分肯定,门外的是一个死人!
但现在的重点不在于门外死人为什么会走动,而是为什么自己依旧躺在原地。
再次尝试,奇怪的声音重又响起,有些熟悉。
苏合这才反应过来,声音不来自外面,就在她身上。
她刚才就一直觉得喉咙火辣辣的疼,没拿刀的左手蹭掉粘腻的血污,摸上了自己的脖颈。
果然,断了。
皮肉分离,她能摸到自己的喉管,苏合总算知道了这声音为什么熟悉,这是她当年斩下敌人头颅后经常听到的声音。
看来是多年的安稳生活磨灭了她的警觉,竟然这么久才察觉到自身的异常。
这么重的伤,为什么自己还活着?
没有过多思考,苏合调用起全身力量,握住手中的刀。
还是像当年一样沉,对于如今虚弱的她来说,需要用尽全身力气才能勉强举起。
她没再尝试站起,而是就坐在那里,准备在怪物来到桌前探查时拼死一击。
这么明显不对的声音,门外的怪物会不会破门而入?苏合牙关紧咬,望向拉到一半卷帘门的缝隙。
哒哒哒。
门口的那双白中带青有些脱皮的脚逐渐走远,苏合面色凝重地无声叹了口气。
这究竟是哪里?
我活了110岁,也已经够本了。难道是因为杀孽太重,来到了地府?
她摸着逐渐恢复的喉咙,终于得了空闲,思考起最重要的问题。
怪不得,让我重复敌人被我杀掉的死法。那伤口又为什么会恢复?
老太太苏合一直是一个利索的行动派,既然不明白,那就去主动探究。
没什么好怕的,作为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战士,况且苏合手中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