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浩跳楼的第三天,刘然一切照旧上班,到了医务室,自己的办公桌前站起来一个女孩,刘然一看,暗自吃了一惊。
女孩是周天浩的妹妹周耘。
刘然的心咚咚直跳,他知道,也许他约周天浩的事,周天浩会告诉她的,要是她知道这事,说了出去,一切都完了。
“你找我什么事?”刘然详装镇静。
“刘大夫,你能帮帮我一个忙吗?”
周耘为什么偏找他?刘然忐忑不安:“什么事,你说吧。”
“我妈她,能不能请你去劝劝她……”
刘然明白了。白发人送黑发人,轮到谁身上都将是一场撕心裂肺的痛,何况还是一位刚做个大手术的病人。他是心理医生,周耘来找他,不算奇怪。
刘然的心这才定了下来:“你妈没有什么事吧?”
“她到现在还没有吃东西,连一口水也不喝,也不说话,一天到晚睁着一双大眼看天花板,看了都怕。”
刘然连忙穿上了衣服,取了桌子上的手机,“我们走吧。”
刘然在见到周耘妈的第一眼,看那张木然的脸和几乎是绝望的双眼,刘然才深为自己的行为自责和愧疚,也许,对死去的人来说,他是解了恨,然而面对他的悲痛欲绝的母亲,他确实是一位罪人,一位不可饶恕的杀人犯。
刘然默默地在周耘妈的床前坐了下来。
周耘:“妈,这是刘大夫,来看您来了。”
周耘妈神色木然,两眼发直。
刘然双手紧紧抓住了周耘妈的一只手。
刘然低着头,叹息了一声:“几天前,我的父亲,也死了,才50多岁,死在手术台上。”
周耘妈先是一愣,一双惊诧的眼光,看了看他。
刘然的眼中,也充满了哀怨:“我妈很早就死了,是父亲常常铤而走险弄钱,把我们养大,可是,我们却因为父亲常常进局子,给我们丢了脸,一直到他死,连一声爸都没有叫过,现在,我要叫他了,想叫他了,他却永远也听不到了。”
刘然的双眼红了:“一个人,如果没有生死离别,该多好!”
刘然伤心地哭了,周耘妈也嚎啕大哭了起来。
“周天浩,你要去寻死,还救我这条命干吗呀!我们一起走不好吗,你吧我扔在这个世上,是要故意活活地折磨我呀……”
周耘也坐到了床前,扑到妈的身上哭。
刘然等着母女哭够了,对周耘道:“看你妈身子这么虚,给你妈弄些吃的吧。”
周耘喂妈吃了一碗粥。
出门时,刘然道:“晚上有空吗,我们一起吃个饭吧,还有些事向你交代。”
周耘感激得连连点头:“刘大夫,我请你。”
饭局就在距离医院不远的“五谷丰农家店”,刘然到了小包厢,周耘早就到了。
周耘拿起了菜单:“刘大夫,不知道您什么口味?”
“我来吧。”刘然接过了周耘的菜单,点了菜。
刘然一副关切的面孔:“你哥出事之前,有什么异常吗?”
“当天晚饭后,我同哥回到妈身边,他对我说,他要去见个人,我问他去见谁,他也不说,就匆匆出门了,没想到就出事了。我怀疑,他要去见的这个人,是不是与我哥的死有关?”
“这事你妈知道吗?”
“应该不知道,妈当时已睡了。”
刘然点了点头:“你知道会是什么人吗?”
“不知道,不过,我想,这个人一定与上次送钱给我哥的事有关。”
“你知道送钱的人?”
周耘摇了摇头:“我没有见过,那是晚上快10点钟了,我和哥一起在我妈的病房,哥看了看表,就说下去见个人,他下楼后,我从窗口看了看医院门口,看哥朝站在医院门前绿化带旁的青年男子走过去,那男子交给哥一包很大的黑色塑料袋,两人说了几句话,哥就提着黑色塑料袋回来了,之后过了很久才回到病房来,那黑色塑料袋也不见了,后来哥说妈手术住院的钱都交了。我猜,那黑色塑料袋装的应该是钱,他当时应该是把那钱交给了医院。”
“你哥写过借条没有,或者当时看见你哥送过那人借条吗?”
“没有,那里灯光很亮,我看得清清楚楚,我哥没有递给他什么东西。”
刘然眉头紧锁。
“你今天说的这些事,同别人说过没有?公安来问过你吗?”
周耘摇了摇头:“没有,我只是现在对你一个人说。”
刘然点了点头:“这件事,不要对任何人说,包括你哥出事前要去见什么人的事,都千万不要说,特别是公安来向你调查的时候更不要说。既然你哥没有向那人打借条送借条,就让你哥把这件事带进棺材里吧。要不,到时公安来追问这笔钱,你向哪里要去!”
周耘含着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