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镇长啊,你们在一起聚会很热闹啊!”想想他们这帮人,在天荒镇的小饭馆里,一边喝酒、一边聊天,热闹非凡,充满人间烟火气,也是人生一乐。有时候,萧峥也很想跟他们在一起,无拘无束、一醉方休。 “是啊,今天我们听说了你要当市长的消息,大家高兴,所以一起来搓一顿。”章清道,“可惜你远在宁甘,不能和我们同乐呀!大家都想跟你说说话,不知行不行?”萧峥道:“好啊。我也好久没见大家,也想听听大家的声音了。” 于是,党委书记秦可丽、副书记沙海、副镇长王新梅、县国土局副局长陶建、县公安副局长赵友根、老同志辛阿四、镇干部罗大姐、村书记余小康、民宿老板简秀水等,都一个个和他聊了几句,并表示预祝。有的人,长期在基层,为人也比较随意,趁着酒性,就抓着电话,想和萧峥多聊一分钟,算一分钟。 萧峥理解大家的心情。事实上,对乡镇的干部来说,别说是他这样的市委组织部长、而且可能即将担任市长的职务,就是县里的一个常委、副县长,在大家眼中也是大官了。平时大家聊天,说着说着恐怕就会道“啊呀,萧书记,曾经是我的同事!”“萧峥同志,以前我和他一起上山下村来着呢!”“我们一起喝醉过,那时候他喝酒也很厉害,说干就干了”……如此等等,都是可能的,萧峥也都能理解。 一个人随着位置的提升、圈层的变化,行为方式也会随之改变;但是一直在基层的人、圈子从未变过的人,他们的行为方式便还是保存着以前的样子。所以,很多时候,当你乘风破浪、历经千帆,早已不是你以前的自己时,当你回到故土、来到原来的人群,却发现大家并没什么变化,你在他们眼中,还是原来的你!这也未尝不好,一层层的往昔记忆,一个个充满细节的岁月片段,就是通过他们从时间的深处为你泛起涟漪,是为时光的反响! 所以,萧峥耐着性子听着对方一个个讲话,也和他们说说笑笑。自然,身为镇党委书记的秦可丽保留着一份清醒,听到某些同志电话时间拖得过长,就稍加提醒。饶是如此,这十来个人都和萧峥说了一圈,已然花了将近一小时,不仅手机很烫,连贴着手机的耳朵都很烫了。 秦可丽是最后接听的,她说:“萧书记,很不好意思啊。今天这顿晚饭,确实是我起的头,听说您要提拔到新的岗位,心里很高兴,就和大家一起聚聚,又给您打了电话,耽误了这么长的时间。”“我也很高兴听到大家的声音。”萧峥道,“还有,秦书记,当初大家给我的帮助和支持,我一直没有忘记。那个时候,到白水村去做工作,我记得是和秦书记一起去的,那个时候山路可颠簸了,可我们当初工作还是很开心的。” 这话一说,秦可丽的脸上不由泛红,难道萧峥一直记着,当初她坐在他的摩托车后座上,因为山路颠簸,两人的身体不时碰触的情景吗?在微微的酒意中,回忆涌来,秦可丽的脸蛋不由红如樱桃。幸好,她喝酒本就脸红,大家也都以为她单纯只是喝酒脸红之故。 秦可丽道:“是啊,那时候真的很开心。”萧峥道:“现在天荒镇发展起来了,条件也更好了,以后会越来越开心的。”“是。”秦可丽嘴上如此说,可心里想,也许不会“越来越开心”了。有时候开心,重要的是和谁在一起。 这时候,只听萧峥又对秦可丽道,“秦书记,你能开一下免提吗?让我和大家说两句?”秦可丽道:“当然没问题。”秦可丽将手机放置在饭桌转盘的中央,打开免提:“萧书记,大家都可以听得到了。”“好的。”萧峥道,“各位兄弟姐妹,你们今天能想到我,给我打电话,我很高兴。大家听到我可能提拔为市长,替我庆祝,我更是感动不已。但是,我有个事情,请大家帮忙。那就是关于我可能提拔的事,就到大家这里为止,请不要再替我去传。因为这个事情,其实八字还没有一撇,上面领导还没跟我谈过,是真是假还没个定数。到时候,传得大家都知道,若是结果又没提拔,我可真是把脸丢到老家了!” “好,萧书记,你放心!”辛阿四对着手机拍胸脯,“我保证就到我这里为止,我一定不去外面说了!”其他人也都答应道:“萧书记,你放心,我们也一定不去传了。”“萧书记,我们相信你一定能当市长,但这个事在尘埃落定前,我们保证不再多说!” 大家也都知道,提拔的事情,在正式下文之前变数很多,大家虽然对萧峥很有信心,认为这个事十有八九是定了,但大家也不想给萧峥添乱,也就答应下来。萧峥就道:“谢谢各位。另外有个好消息,我倒是可以透露给大家。那就是银州和杭城两地机场马上开通直航了,到时候欢迎秦书记组队,带大家一起到我工作的宝源县走走看看,我到时候陪同!” “这太好了!”“直航之后,从杭城到银州也就一个多小时的飞机!过去就方便多了!”“秦书记,萧书记已经亲自邀请了,你一定要带我们去!”“好啦,我知道了。”秦可丽道,“等航班开通,我们找个时间就过去,行了吧?”“好、好,说话算话!” 在大家兴致盎然的喧闹声中,萧峥和天荒镇那一班同事的通话才告结束。 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