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天,沈容枝才听到外面传来呼唤的声音。
“裴夫人,您现在觉得如何,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夫人,夫人,您能听得到吗?”
沈容枝的额头有些细密的汗珠,再开口时,才发觉自己的嗓子有些沙哑:“我没事,可以继续再端药来。”
婢女听到回答,这才稍稍安心:“是,我这就下去端。”
不多时,又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送了上来。
如此三番,沈容枝的口中早已尝不出是苦是涩,直到夜晚来临时,这场折磨方才暂时告捷。
用完晚饭后,不知是不是白日吃药的缘故,沈容枝竟是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索性起了身,披着外袍站在窗边,正看着窗外的花草愣着神,忽然,墙头上,竟然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人。
那人就这样安静地站着,也不知道在黑暗中注视了沈容枝多久,直到发觉沈容枝在看他,他依旧只是那样沉默。
沈容枝的眉头一皱,心思转了两转,口中却是已经下意识说道:“裴极?”
那人的身影,与裴极的有五分相似。
也不知是被她说中了,亦还是什么,那人的身影顿了顿,反而屈身就这么干脆地在墙头坐了下来,另一只手则托腮看着她。
沈容枝心中有些古怪,但不知是不是骨子里的骄傲在作祟,她竟也是毫不避讳地回望了过去。
一阵夜风拂过,那人的衣袍被吹得猎猎作响,竟是穿着一身夜行衣的。
在瞬间,沈容枝便将这人是裴极的想法给推翻了——依照裴极的性子,若是来看她,也是光明正大的来。
更何况,沈容枝可是记得清楚,早上自己出门的时候,裴极似乎还在生她的气。
“你是谁?”既然摸清了对方的来路,沈容枝索性开门见山。
“有趣啊。”那人似乎被逗笑了,连说话的尾音都扬了起来,仿佛很愉悦。
沈容枝的眼神立刻冷了下来,却是抛开对方的调戏,冷笑着开口:“你拿我当小猫小狗逗?”
“你一说我觉着你倒挺像一只小猫。”那人终于开口了,他站了起来,耸立于高墙之上,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沈容枝。
不知为何,沈容枝的心中随着他的动作不由一凛——在那瞬间,她分明感觉到了杀气。
沈容枝眯了眯眼:“你夜半来找我,便是来说这些话的么?”
她说着话,脚下却是已经缓缓移动了步子,方便她在那人赶来之前逃到床榻处拿出匕首。
沈容枝面上在说笑,脑中的思绪却是一刻不停。
然而,那人就只是这么看了她一会儿,随即就转身跃下高墙走了。
——这又是怎么个事?
月光下,那人挺拔的身影几个跳跃之间,顷刻便已融入了茫茫夜色中。
真是好强的武功!
沈容枝几乎可以确定,这人若是真的想杀她,她绝对在瞬间就会毙命。
她心头的疑惑重重冒出——这人分明就是来杀她的,可是不知为何又没下手?他又是谁?裴极的仇家吗?
沈容枝正兀自想着,忽觉一阵来势汹汹的晕厥瞬间将她整个人淹没了,她整个人失去了平衡,只觉整个天地都在不住的旋转。
这是试药的后遗症。
她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一个念头匆匆从她脑中经过——原来如此。
她心头叹了口气,那人怕是冲着自己的命来的,可是后来瞧她这可怜样,约摸是想着不必他动手,沈容枝试药也得试得翘辫子...
这个念头没转完,下一刻,一片黑暗铺天盖地席卷而来,沈容枝彻底失去了意识。
第二日,沈容枝醒来的时候,耳边先听到的便是阵阵的抽泣声。
她还未睁眼,脑中迟钝了一夜的思绪便迅速回笼了——她想起了昨夜的事。
“夫人,你怎么这么苦啊...”
这是小桃的声音。
沈容枝这才缓缓睁开了眼睛,外面的天光从窗口处透了进来,一时间,刺得她忍不住微微皱眉:“你哭什么?”
小桃吓了一跳:“夫人!您醒了吗?我这不是在做梦吧?”
沈容枝脑中一片钝痛,早已没心情理她,醒来之后,沈容枝环视了一圈,这才发现这仍旧是长公主先前给她准备的房子。
原来自己还在公主府里。
不知道为什么,沈容枝的心微微堵塞,想起今日还有继续试药的痛苦,她的指尖就忍不住颤抖。
可开弓没有回头箭了。
小桃和明月两人都在,却没有做任何的防护,沈容枝瞧着,已然皱起了眉头,面上满是不赞同:“你们不应该进来的,快回屋去。”
在吵吵闹闹的小桃面前一向显得有些寡言的明月第一次率先开了口:“夫人,反正我们来都来了,不如就让我们在这里伺候您吧,反正我们现在回去也一定会被他们嫌弃的。”
“胡闹!”沈容枝忍着全身的疼痛下了床,才这么一折腾,便已经满头大汗。
小桃此时也跪了下来,可怜巴巴的看着沈容枝:“是啊夫人,求您留下我们吧,我们不怕,我们只怕再也见不到您了。”
说完,两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