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进三日后,草原的积雪渐薄渐少,盛夏的绿意重新回到赶路人的视野,再往前,几十上百成群结队的獜鹿在绿草地上吃草,挡住姜尚他们去往困民谷的路。见飞马狂奔而来也不惊不逃。原来是獜鹿为躲避突降的风雪跑到黄金草原西边境来了,他们只好把脚步放缓,日升至月斜,才终于走完草原的最后一程进入三十里丘陵地界。
再行约十里,圆月西沉,夜实实地黑下来,他们只好下马烧火弄东西吃,倚着山下小溪边的树栖息。清晨继续赶路,红霞映照山野大地,又是一个晴好的艳阳天,蹄声迟迟,山势渐变得崎岖陡峭,丘陵在不知不觉间已被嶙峋的岩石取代,尔后连片成峡谷,石间溪泉声声,马匹砥砺行走在峡谷底里,抬眼望,阳光照亮一线天的谷顶,把它覆了一线金黄。
三十里峡谷尽头像喇叭口型逐渐开阔,一堵百米高的天然石墙连接峡谷两端,横旦在一片平坦的沙地尽头。
离城墙还有三四十米,守谷门的兵士就把他们拦住喝问。
“我是助西歧打败商朝寿王,建立西周,后于封神台主持封神仪式的元始天尊门下弟子、西周开国统帅太公望、师尚父、飞熊姜尚姜子牙,特来拜见你们谷主,烦劳兵爷们行个方便,”姜尚对兵士毕恭毕敬、气喘吁吁地报出一连串头衔,凭他的大名,进城是没问题的,这招在尫界屡试不爽,别人都是客客气气开门护送他过去。
“一会儿兽王、一会儿稀粥、牙齿的,我听不懂这些个名字,没谷主许可,想进来门儿都没有,”领头的守卫嚷嚷,走过来用刀柄轻戳姜尚的肩膀,示意他们离谷门再远些。
“你去给谷主传报,就说姜尚求见,”想不到他的大名在这里毫无影响,姜尚一脸懵,气不打一处来。
守卫退回门口,二十人抱着刀剑,直挺挺地左右两排站立,懒得再看他们一眼。“这不合常理呀!”姜尚想,连谷门都进不了,弄兵器铠甲的牛可是吹大了。
正要再说什么,邵光禄开口道:“这些守卫没读过几年书,且书本都是在困民谷统治者严格审查下编写的,不过是几任谷主的伟大事迹、辉煌历史罢了,你自报的这些头衔他们哪里会知道哦?”
他走到谷门口,挨守卫头领耳边小声说了几句后退回来,拍拍武貅予的肩膀,尽量压低声音问:“你拿的那些东西呢?全部给我。”
“啥?”武貅予疑惑。
“几个弟子的门牌,那些牛皮卷。”
“你知道?”武貅予涨红了脸。
“怎么逃得过我的法眼,若要追究,你早跑不掉了,”邵光禄有点心急,“快把它们给我。”
“武貅予给我了,”姜尚掏出来递给他,“你和他们说了啥?”
“我告诉守卫我们是去外面给谷主谈生意回来,有几笔急的好买卖要上报谷主……你们别开口,让我来应对他们吧,”邵光禄数了数姜尚给的牛皮,四张,又掏出自己的来放一起,五人走到城门口,他把五张牛皮卷递给领头的查看。
“早说嘛!尽扯些乱七八糟的,”头领点点人头,数量对得上,示意手下放他们过去了。
离兴源还有三十里,沿途村镇稀稀落落,都是在别处早已不见踪影的土墙茅屋,大白天也门户紧闭。偶尔会看到十户长和两个监工守着二三十人在地里懒洋洋地干活。一人掌犁、一人挥鞭赶牛、一人牵着牛鼻线给牛带方向、两人在前面半用力拉牛绳,一块地两副犁头便用去了十人。随后,刨土窝的一人掌铲柄将铲子插进土里,两人分左右上拉铲子两角拴的长绳,把铲子连土拉出来,三人一铲,刨一个窝出来还得休息一下,等前面拿木尺的人量好窝距再下铲。后面播种的一人抬着装种子的竹箕,一人从箕里抓种子丢到土窝里面,再后面还是三人一铲把种子用土盖上。也许是很久没陌生人走进困民国了,干活的全部停下来,好奇地驻足打量骑马的六人从他们身旁缓慢通过。
十户长和两个监工跑来拦住我们去路。
“站住,打哪来?要往哪里去?” 嘴里叼着一撇草叶的十户长问。
“我等自远方返回,有要事面见三世谷主,”邵光禄语气生硬,毫不客气地反问,“谷主亲托之事,你个小小的十户长有什么权力过问?”
“小的虽职位卑微,维护困民谷安全却是每个谷民的责任,”十户长毫不示弱。
邵光禄就在马上躬下身,把那几张牛皮卷递给十户长看。
十户长见牛皮卷是真的,数量也对得上,立即哑然,红着脸陪笑还回那五张牛皮卷:请诸位慢走,一路注意安全。”
“他们一天能种多少地?够吃吗?”走远后,李方贵叹道。
“只要出足够时间的工,十户长和监工没把他们的工时记漏掉,他们可不用担心分配不到物资会被饿死,”邵光禄告诉他。
每走一段路便会遇到这种磨洋工的干活场景,都要面对同样的盘问和回答,然后拦路者满脸陪笑让行。
进入兴源城已是日落时分,大街上见不着店铺或摊贩,也没任何行游商人、挑货郎,琳琅满目在这里是不存在的;没有花枝招展逛街的青年男女,只有为了去到目的地的市民在街上行色匆匆,老气横秋,麻木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