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所见所闻的内陆不同,黄金三角全然是另一幅繁荣景象。而更不可思议的是,从地域来说,繁木岭与夏州、盖于的距离都要比穿胸国王城长余近得多,也不用穿过像幽灵谷边缘(其实就是洛泽)那样漫长的内陆道路——幽灵走廊,幽灵谷虽属穿胸国,但实际上它是个很难守住的荒野,黑齿国曾几度将其占领,因为拿不下幽灵走廊,幽灵谷对黑齿国毫无价值,随后又归还穿胸国。从长余经幽灵长廊到黄金三角,从黑齿扶桑城经天陷阶到幽灵谷再到无迹之境的黑幕长崖,这样以幽灵谷为中心的十字交错型地理和历史面貌古往今来都是史学家所热衷于去关心的。在内陆较为太平的那些年月,曾有很多东海域外甚至更远的史学家不远千里,飘洋过海而来,渴望寻找到更多像无迹之境或幽灵谷由盛转衰的原因。现在我们又把闲话扯回来看看泰诣荤的决定,长余城一旦失去青木家的支持,幽灵长廊的未来完全无法想像,穿胸国的未来经济也将遭受灭顶之灾。而泰诣荤刚愎自用,对众臣的建议毫不理会,大家只能默默乞求青木家族宽大为怀,不去计较青木氏在王宫的得失了。青木氏退而为妃,对青木家族的影响其实并不明显。
“其它的什么我都听诸臣建言。唯独此事孤王定夺,勿需再相劝解,”泰诣荤大声喝令道,“相父择本月吉日安排大礼,将喜讯通晓全国及各邻邦,此次犯上行为暂且记下,如有误一并株连九族。”
剻宸吓得目瞪口呆,见再劝说下去也于事无益,只好谢罪领命,泰诣荤又和诸位大臣讨论了几件国家机要,才散朝后回到内室,也不进后宫与旬氏缠绵,只吩咐侍卫招朱旦石入内私见。
“承朱谋士相救,使夫人脱离险境,本王还未犒赏呢!”泰诣荤言道。
“此下臣份内之责,大王高兴即可,”朱旦石谨慎地回道。
“夫人常言谋士之能,特请教高见。”
“不敢,若王有问,自当为王分忧。”
“肭仂坶曾秘派书信于我告之其欲行谋反之事,要我助他,目今黑齿国危在旦夕,我当兴兵助谁?”
“静观其变,方能坐收渔利!”朱旦石摇摇头,“此为别人家事,助谁都可能遗恨于对方,你要助肭仂祖吗?即便扶桑城主险胜,那些与肭仂坶同心的势力怎么看?倘若肭仂坶有朝一日死灰复燃,最先想到的仇家只怕就是大王你了。”
“孤王欲与夫人完婚,不知要有什么顾虑之处?”
“夫人之子当何以处置?”朱旦石问,“大王是该尊他为王子还是王弟?而大王若有子嗣,又将传位于谁?”
“那应该如何处之?”
“大王家事,小的不敢插手,”朱旦石跪言。
“是也,是也,”泰诣荤大喜,连连点头,重赏朱旦石后亲自送出宫门。朱旦石闷闷不乐地回到馆驿,将大王召见之事告诉随从,叹道:“我命休矣!”又对烈鸿盈将军及肖士承老学士如此这般地作了安排——他和两位鸿阳坞老臣也已成连腕手足,凡大事小事尽随同商议。众皆不解,原以为泰诣荤召见本是好事,朱旦石无需如此顾虑重重。晚饭时分,有乞女经馆驿门口,朱旦石唤入,让乞女弹琴助食,琴声现忧怨之音,歌者双眼含泪,便慨然长叹,别时赠以萝花扇缀。次日早朝,泰诣荤颁懿旨:
因朱旦石护送旬氏有功,封驿路护抚官,赏百金。现令其护送泰诣垓回外祖故地霞州国为父守丧,即刻出发。
“驿路护抚官,”这是什么官职?朱旦石也弄得莫名其妙。然而王令一出,哪容他有半点耽搁,来不及稍作整顿,就被驱出馆驿,往霞州国去了。越城郊十里,队伍忽然止步不前,传报有乞女挡道,抚琴唱歌,朱旦石往前观看,正是前夜的歌女。朱旦石心意明白,随她独往山侧而去,沿途虽戒备森严,却没人阻止他们曲曲绕绕直达山间林荫掩映的亭子,转进去,见旬氏身穿青衣,头戴紫纱帘篷,纱帘掩面,独倚亭台侧坐。
“昨夜见乞女歌《忧思》,便知是夫人有约,随即以萝花扇缀暗藏密信送与夫人,告之此处相见,”朱旦石紧拉旬月苒双手。
旬氏哭着将扇缀还于朱旦石掌心:“你真要这样弃我而去?”
“王命不可违,”朱旦石叹道,“不过只是暂别,很快便回。”
“我们一起远走高飞吧!逃离这人烟,就你和我,躲到与世无争的世外桃源平静地生活,”旬氏将他的手拉过来轻轻放在自己的肚子上,“我不要嫁给泰诣荤,不要当王后,只要我们俩,不,是我们仨。”
“我们仨?”朱旦石惊问,看到自己放在旬氏怀上的手,已明白几分,“你是说我们的骨肉。”
旬氏点点头。
“那泰诣垓怎么办?”朱旦石稍有犹豫后问。
“我,我,不要……”旬氏摇摇头,后退两步,“我不要他留在身边时时提醒我:这九年耻辱的经历,”她又想了想说,“对,送他到外婆家,在那里,他还可以更安定地生活,长大成人,有他姥姥的照料,我也可以不用挂念。”
“那你等我,回来后我们一起离开,过无人打扰的安宁生活,”他把旬氏的手一起压在她怀中,“为了我们的骨肉。”旬氏沉默良久,才抬起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