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决不会因旧日情分或未来关系而弄虚作假。”
蕙兰微微一怔,轻笑道:“如此甚好,那本宫先行一步了!”
说完,她便不再看温秋实一眼,带着思冰和思菱,转身离去。
她不敢停留,唯恐看到温秋实那黯然神伤的神情,更害怕他凝视自己时,那仿佛能看穿她内心的深邃眼眸。
蕙兰走得很快,仿佛生怕温秋实会追上来。
一直走到御花园,她才放慢脚步。
翠湖边有一座小亭子,四周空无一人。
蕙兰驻足,对思冰和思菱道:“本宫倦了,在此稍作歇息再回宫吧。”
思冰与思菱遂搀着她,逐级而上,于亭中美人靠坐下。
时至正午,湖水静谧,在秋阳映照下,泛着细碎金光。
不远处便是菊苑,此时正值菊花初放,满园雪白紫红明黄之花,开得繁盛,颇有几分春日的姹紫嫣红。
蕙兰着实累了,一上午的紧张惶恐,加之适才与温秋实相遇,与其所言每句,皆令她心力交瘁。
故而,纵眼前秋色宜人,她亦心烦意乱,无心欣赏。
思冰忽于其耳畔,愤愤道:“安嫔简直癫狂!”
此心直口快之女,似尚未自翊坤宫那场风雨中走出。
思菱惴惴不安地看了蕙兰一眼,低声道:“任凭她胡言乱语,皇上自是信我们娘娘的……安嫔如此一闹也好,总算让皇上彻底狠心,罚她迁至离宫。”
思冰点头:“这下总算能消停了,这一年多来,真是受够了……”
蕙兰装作悠然赏景之态,一言不发,实则竖耳聆听思冰与思菱的对话。
只听思冰又道:“怪谁呢?当初为争宠,安嫔恨不得夜夜至皇上寝宫献媚,全然不顾三皇子。
结果,三皇子夜半自冰泉宫出走走失,她不寻自身缘由,却怨天尤人,疑神疑鬼。我们娘娘那晚不过从冰泉宫路过,便被她诬赖……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看来,安嫔所言非虚,三皇子乃深夜离宫失踪。而姐姐,亦确曾于当夜深夜途经冰泉宫。彼时,她意欲何为?”
蕙兰低头沉思,继而缓缓抬头,凝视思冰,故作感慨:“实则,本宫一直深感疑惑,宫中戒备森严,三皇子怎会无端失踪?何以寻觅无果?”
思菱闻之,狐疑地看了蕙兰一眼。
蕙兰心中一惊,暗自思量,莫非言语有失。
思冰却不以为意,即便四周无人,仍压低声音道:“奴婢之见,芳嫔素来依仗美貌,又诞下皇子,目中无人,嫉恨她者甚多。三皇子之事,恐有人蓄意为之……”
蕙兰沉默不语,思菱忽而小心翼翼地道:“娘娘,奴婢觉着,自您谈及夫人和二小姐后,变化颇大!”
蕙兰强抑心跳加速,神色自若地微笑问道:“是吗?”
思菱字斟句酌:“诚然,安嫔误会娘娘,非止一日。往昔,娘娘对她敬而远之,对其无理取闹亦忍耐有加,只道安嫔失子可怜,不与之计较。
然娘娘越是如此,安嫔愈发过分,旁人亦愈发指指点点。宫外诸多风言风语,奴婢听在耳中,不敢回宫禀报,恐娘娘动怒。
您向来对三皇子之事讳莫如深,绝口不提。就连奴婢,心中亦不禁犯嘀咕,那晚娘娘独自赏月,是否果真有所见闻?”
如此,今日奴婢见娘娘于翊坤宫据理力争,与容妃周旋,与安嫔对峙,如今又主动谈及三皇子之事,妾身甚感欣慰,觉着宛如初入宫时那个无所畏惧的娘娘归来了……”
蕙兰强自镇定地解释道:“此次与娘说了诸多贴心话,也算是解开心结。娘亦提点妾身,为人不可过于善良,过度善良便是软弱。自此以后,妾身当铭记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绝不忍气吞声!”
思冰一脸兴奋地接话道:“本就如此,皇上向来宠爱娘娘,奴婢瞧着,现今皇上对娘娘似乎更为宠爱了,瞧今儿把容妃气的……”
思菱瞪了思冰一眼:“休要信口胡言,莫要给娘娘招惹麻烦!”
思冰不甘心地闭上嘴,其实,蕙兰倒是希望她这快嘴多说一些。暗想:“她与思菱,皆是姐姐于后宫最为亲近之人,亦是妾身了解姐姐过往的唯一途径。”
于是,蕙兰和颜悦色地对二人道:“无妨,你二人皆是本宫最为信任之人,在本宫面前,尽可敞开心扉,畅所欲言。但需谨记,离开本宫跟前,务必要谨言慎行,心中须有分寸,晓得何事当说,何事不当说!”
思冰与思菱颇为感动,一同向蕙兰点头。思冰甚至泪眼婆娑地说道:“娘娘若是能早些接夫人与二小姐进宫便好了。如今娘娘对奴婢真好,如同……如同初入宫时一般!”
蕙兰不禁心头一震,“想必这一年多来,姐姐心中藏事,又遭皇后挟制。诸多烦闷不甘,平日里难免会发泄到身边下人身上。
幸而曾经的她性情温和可亲,想来如今的我,应不至于令思冰思菱生疑,只当我是受娘亲教导,重拾过往心性。”
休憩约莫一刻钟后,眼见已至午膳时分,她们这才起身返回。
甫回霁月殿,小丫鬟彩扇便喜笑颜开地迎出来:“娘娘,您怎此时才归?皇上已至,正候着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