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汪母的脸上写满了担忧,一身衣服已经沾满各种叶子,草种,嘴里还在不停的呼喊着:洋洋……
“妈……”汪洋喊了一声,便扑到汪母面前,跪倒在地,泪如泉涌,呜呜的哭喊,“妈,我把羊丢了……我把羊丢了……”
“没事……没事……丢了就丢了……没事……”汪母一把把汪洋揽在怀里,泪水也止不住的从眼眶滑落。
在她看到门口拴着的羊和那本被羊撕得粉碎的英语书时,她就意识到,小羊可能丢了。
原本她还在家里等着,觉得汪洋不管找到找不到,天黑肯定就回来了。
可是直到月上三竿,依然没有见他回来,这可急坏了两个老人。
于是顾不上其他,两人立马分头去汪洋经常去的地方寻找,总算是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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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昏暗的灯光下,三人坐在饭桌前,定定的看着面前的米饭,却没有一个人动筷子。
阴霾,再次笼罩这个家……
“家里一共还有多少钱?”汪父卷上一支旱烟,抽了几下,这才闷闷的开口。
闻言,汪母站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布包。
四张一百的,一张五十的,还有一堆皱巴巴的零钱。
“都在这了,一共是482。”汪母点了点,开口道。
“学费加书本费,一共得一千,最少还得借六百啊。”汪父吸了口烟,脸上的皱纹更深了。
“不行把那只老的卖了。”汪母脸上也没了笑容。
“怎么卖,刚怀了崽,明年的学费还指着它呢。”汪父双眼一瞪,如果能卖,他早卖了。
“明儿个再去借借看看吧……吃饭吧。”汪父率先拿起筷子。
不管发生什么事,饭还是得吃,日子还是得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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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汪父起的很早,但是没出山。
老两口昨晚几乎一晚没合眼,一直在心底盘算到底还有谁家能借到钱。
汪洋也几乎是一夜未睡,他考虑了很久要不要跟王文德借钱,但最终的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如果因为这点事就求他,那自己以后怎么在王语彤面前抬头。
“爸,等会去借钱,我跟你一起去吧。”
汪父疑惑的抬头看了眼汪洋,最终还是点点头。
带着他去看看借钱的难,省得在学校里不好好学习。但是能不能借到,汪父心里是一点底都没有,毕竟以前是能借的都借了。
不到七点,汪父就带着汪洋出门了,庄户人起得早,八月又是忙的时候,去晚了人家都下地了。
“先去你二叔家看看吧。”汪父叹了口气,脸上愁云密布。
如果说他们还年轻,人家在心里上可能会相对更愿意借一些,两个已经半身埋在土里的老人,难啊!
汪洋跟在后面一言不发。
汪洋的二叔家算是村子里比较富裕的了,全村一共没几户装电话的,而他家已经装了好几年了,每次汪洋有事都是打这个电话。
很快两人来到了汪洋二叔家门口,看到门上没挂锁,两人不由得都松了口气。如果下地了,可不好找。
“他二叔在家吗?”汪父敲了敲门。
“谁啊?”里面传来一个女声。
“他二婶啊,我汪满仓。”汪父皱了皱眉,汪洋二叔好像不在家,如果是这样,这个钱怕是难借啊。
“大哥啊,进来吧。”汪洋二婶过来打开门,“哎,洋洋也来了?有事?”
“他二叔在家吗?”汪父没回答她的问题。
“没,在外面又接了个活,领着几个人出去好几天了。”汪洋二婶已经渐渐明白了这爷俩是要干嘛了。
“哦……”汪父又低下头,抽了口烟,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不是,大哥你有事?”汪洋二婶语气里已经带了一丝不耐烦,“没事我还得下地呢,地里的草都快半人高了。”
“额……那个……他二婶……”思量了半天,手中的烟已经快烧到手上,汪父只能再次开口,“他二婶,是这样,洋洋这不明天快开学了么,这个学费……还差一点……”
汪父也算是村里比较有威望的老人,如今却只能腆着脸站在这个比自己小将近二十岁的人面前,陪着笑脸。
“啊,大哥,你是来借钱的是吧?”汪洋二婶嘴角挂上一丝冷笑,果然没猜错,“不好意思啊大哥,家里钱都被我男人带走了,我现在就是想借也没有啊。”
平时汪洋二叔跟他家关系是很好的,只是这个二婶却很不待见他们,别说借钱,就是借个锄头都心疼。
“要不大哥你再去别家问问,我实在是不凑巧。”汪洋二婶已经开始下逐客令了。
无奈,汪父深深的叹了口气,脸上挂了一层灰色,“行,他二婶你忙,我再问问……”
说完,汪父转身出了院子。
汪洋跟在后面,二婶嘴角的冷笑以及戏谑的眼神,他看的清清楚楚,他知道她家有钱,可是人家就是不借,又能怎样。
一个早上,汪父带着汪洋走了六户人家,几乎是把这个村子里的本家都借了一遍。
结果是,无一例外的吃了闭门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