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这两下招后,初厌晚便冲洛川雪微点了下头,示意:“仙山初厌晚。”
南樛木替他补充:“他师父便是仙山第一人,瑶泉仙子。”
瑶泉仙子是仙山唯一的渡劫期——事实上除了万法门有两位渡劫期外,所有的大门派都只有一位渡劫期。
因此如今虽称得上修仙的黄金时代,但渡劫期依旧屈指可数。
洛川雪微微拱手:“我叫洛川雪。”
初厌晚淡淡:“我知道你,不必介绍了。”
“他这人就是这样。”南樛木又在旁做补:“说话直接,但没有恶意,洛师弟勿怪,实在怪的话,就揍他一顿好了。”
洛川雪莞尔,本来对南樛木的感官有点微妙的,现在听了这话都多少有了点好感:“南师兄与初师兄从前便认识?”
“认识。”
南樛木叹气:“我俩是同乡,说不上特别熟吧,但也确实有点俗世间的交情。他早早被仙山的瑶泉仙子看中,亲自领进山门,我天资差些,对音律也一窍不通,瑶泉仙子便为我指路万法门…我还是自己爬上万法门,同你一样,老老实实地走了纳新大会、入门大比……不像某些人。”
初厌晚轻扯了下嘴角:“酸气。”
南樛木给了他个白眼:“你娇气。”
他俩斗了两句嘴,洛川雪便在识海里问自己:“你怎么不说话?”
洛雠微扬眉:“你交朋友,我插嘴做什么?”
“我就是你啊。”洛川雪理所当然:“我交朋友也是你交朋友,你要是不喜欢这两个,我就不与他们交朋友。”
洛雠:“……”
这套逻辑没有问题,但……
洛雠在心里意味不明地低叹了声。
过去的他太乖软了,这样真的容易招欺负。
“我们既是一个人,你想交朋友的人,也会是我想交的。”
洛雠轻声:“这也是理所应当的事。”
洛川雪不否认:“确实是。”
他又摸摸自己的鼻尖:“但是,这不是我如今眼光好像还不太行,得劳烦多吃了那么多年盐的自己把把关。”
洛雠就半玩笑着问了句:“我同你说什么你都听么?”
洛川雪完全没有意识到另一个自己悄无声息地散发出来的一点古怪的、对自己的占有欲:“听啊。”
他当然不会意识到,他不是那个失去了过去最骄傲的自己的自己;不是那个几百年来只能在甚至都不愿意去回忆了的过去努力追忆自己从前的影子的自己;不是那个逆转时空回到这个时间点,不为重生,只为保住还未经历那一切的自己的自己……所以他当然不会知道。
他不知道未来的他,会对现在的他产生怎样复杂的情愫,如同乱麻交织在一块儿,叫他根本理不清也辨不明。
只有一点是最清晰的——
洛雠漫不经心的语调,听着就像是在话赶话与自己闲聊,甚至好似不需要走心的那种:“若是叫你同身边的人都断绝关系、远离他们,你也听?”
洛川雪是真不带半分犹豫:“为何不听?”
和洛雠的姿态不同,洛川雪甚至是有几分认真的:“你经历的比我多,这些人你只怕都听过,无论传言还是亲眼所见,总归是知道得比我多。你要我离他们远些,自然有你的道理。”
他这话才说完,就听见自己在识海里轻叹了口气。
洛川雪:“?”
莫名其妙地,他说错了么?
洛雠低声:“无事。”
只是自己这样,他都有点心虚了。
洛川雪还没再和他细聊那他叹什么气,那头南樛木又同他说:“还有两位也在路上了,一位是灵宗弟子,另一位…你可能听过他的名号。他是六君子之一,千秋名,他虽是筑基后期的修为,但许多人一直认为他是六君子之首。”
——这里的“之首”,说的是千秋名的实力。
因为千秋名出自千金谷,是医毒双修的天才,甚至有传言说他天生毒体,百毒不侵,他的皮肉、血液,既是毒,也是药。
“所以……”
洛川雪来了兴趣,也忘了要跟自己掰扯那一声叹气,只问自己:“是真的吗?”
洛雠嗯了声:“是。”
如果千秋名拼上性命的话,确实算。
洛川雪兴致更浓了:“我未来见过?”
洛雠稍顿,虽然知晓自己为何如此兴奋,但他还是……
“他不是个好人。”洛雠眼都不眨一下:“你离他远些。”
洛川雪倒没怀疑:“噢。”
他语气甚至还有点预料中感慨:“六君子中,当真没有一个好人啊。”
这“君子”二字,可真是赤丨裸丨裸地嘲讽了。
洛雠没应这话。
洛川雪也没在意,因为那头初厌晚皱了下眉:“他怎么来了?他师父不是同他说未破筑基,不得出谷……”
“小晚晚。”他话还未说完,便有一道沙哑的男声倏地在高处响起。
三人一同看去,便见一个把自己包得比初厌晚还要严实的男子坐在屋檐上,声音含笑:“就这么不待见哥哥?上回在秘境里,还是哥哥拉了你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