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释褐”,本意是脱下粗麻布衣,后引申为入仕做官的开始
即“布衣而入,绿袍而出”,朝廷赐官袍、皂靴与朝笏。
由上舍得官身之难度并不亚于科考,每年能够双优释褐的太学生寥寥无几,
这日,乔见川入宫释褐换官袍
待礼成出宫后,他不是急着回家,而是奔向国子监。
课室内,讲台上,年过古稀白发疏,老周抚长胡,笑看台下小绿袍。
”老周,你仔细替我看看,我这笏子是不是不够直溜?还有我这身绿袍,似乎宽了些,出宫时总担心绊倒,穿在身上够不够挺拔?’周斋逾晓得养见川是故意显摆,乐呵呵道,“前阵不是你自己说还能长个儿,才让礼部把袍子做宽些的吗?又赞道:“身着青袍如俊松,为师觉得很合身。
“咦?”乔见川忽而凑近,从老周的羽扇上扯了根毛,问道,“老周,你今日怎有雅兴学诸葛,羽扇纶巾,你平日里把玩的那根戒尺呢?”傻孩子.....”注意到学生已是官袍加身,周斋谕改言道,“都当乔大人了,还这般痴痴。你是为师最后一个学生,入仕便是出师,为师还拿戒尺作甚么?拿戒尺打谁去?乔见川摊开自己的掌心,怔怔然望着,回想起老周以往一尺接一尺的教导,“乔见川你可长记性罢”如响耳畔想起这严厉的小老头总有层出不穷的法子,让他不敢踢天弄井
他喃喃道:“可学生顽劣无赖,分明还有许多学问没学会,怎就.....怎就能算出师呢?
“见川,为师的戒尺只能教这课室的方寸之间,朝堂上那把戒尺,只能是你自己去挨了。‘
原本应是欢喜时,可这对老少师生皆说红了眼
乔见川伏地,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不顾官帽歪斜。
“傻孩子,快些起来。
老周叮嘱道:“见川,这么些年来,为师的戒尺管住了你的拳脚,却没能管住你的快言快语,往后说话做事要谨慎些。若是因为嘴皮子犯了错,遭了罚,可别说是我老周的学生。又喃喃道:“为师攒点名声也不容易。
“学生省得了。”乔见川坚定应道,
“学生若是犯了错,必定只说是九经及第之国子监首席教谕,太学时文之模范,桃李遍天下之名师,有‘七品教谕天下有,九经通识古来无’之大名鼎鼎的周书俊.....毕生传授之关门弟子,怎敢以区区‘老周’代表老师的威名。惹得老周抚扇哈哈大笑
心情平复后,老周给乔见川正了正官帽,回归正题,道:“见川,你既然选了三舍入什这条路,就应当明白路还未走完,自今日起,要继续深研治国理政之大义,勤勒作策论文章,为后边的制科作准备。乔见川明白老周的良苦用心
上舍入仕,若是放在寻常年份里,是贡士三舍及第
而乔见川运气颇佳,遇到三年一回的科考,会跟着来年的新科进士们一起授功名。“双优者”赐进士及第,名次等同于第二三甲者。这样的出身,初授官一般是大郡的判司或者大县的主簿,官九品或从八品。
一旦出京上任了,想要再回京,制科是最好的机会
制科也称“特科”,是官家为遴选非常之才而开设的考试,不定期随心组织。
譬如要选一批写美文的词官,便会开设“文辞雅丽科”,要选会吹拉弹唱兼作曲的,则开设“才管乐科”。类似于特长考试。
朝廷已经多年没开“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谏科”,周斋谕觉得近几年必会重启,这对乔见川而言,是个难得的机会。要参加极谏科,五十篇治国理政之良策是敲门砖,
”学生一定继续勤学苦练,不辜负老师的期望。
青袍青丝,白袍白发,师生站在一起,像是上天在置换时光
”见川啊.....
”学生在。
许多话想要叮嘱,觉得说不完道不尽,可看到昔目少年郎已青袍加身,话到嘴边只剩一句:“见川呀,令为师最担忧的,不是你的嘴皮子......你是老师见这是称赞,也是忧虑。
一位良师严师对学生的了解,不亚于其父母
老周不想太惆怅,遂挥挥神道:“回去罢,你在我这耽误不少时候了,快回去叫家人也瞧瞧。
乔家,四四方方院落里,小绿袍四处蹿,
得意目欢喜
小绿袍围着乔时为转,一直嚷嚷:“小安,礼部说,岁末入贡的十一名太学生,会跟来年的新科进十一同授官,这样的话,咱兄弟俩就是同年了!乔时为先是恭贺四哥,再道:“四哥,我还没考省试呢.....
哪就能断定一定能上呢
按说,以往这个时候,礼部也该张贴省试告示了,今年却迟迟没有动静,也不知是个什么境况。
乔见川一口咬定:“小安,你可是开封府解元乔时为,你若不上榜,那官差都没脸把榜单贴出去。
“四弟,慎言慎言,家里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