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院中突然传来一阵窸窣的响动。
似乎有人正在说话。
稚嫩的童音在空荡荡的院子里回响。
“小皮球……花手绢……”
“啦啦啦……啦啦啦……”
“丢丢丢……”
哪里似乎不对劲。
手犹豫着推开房门。
板凳, 桌子,椅子和洗脸盆正丢着正在唱歌的毛巾玩着游戏。
它们桌腿,椅腿, 脸盆在地上鼓掌。
听见门的响动, 动作一顿。
恍惚间,仿佛看见了稚嫩的孩童正朝着他嘻嘻发笑。
白嫩嫩的小手在空中挥舞。
木质的门正在他手下畸变,猛然探长的门扣拽住他的手, 将他拽进游戏场。
他忍不住脸上挂上亲切的笑容。
“来啊, 一起来玩吧!”
今天的世界,似乎有哪里不对劲,但好像又没有哪里不对劲。
他一边看着板凳们伸长带着木刺的手, 在他的手臂上勾勒出血色的纹身。
一边淡然地轻斥道:“等会儿还要出去参加祭礼,差不多行了,脸上可不能给你们涂涂抹抹。”
亲切慈祥得像是个晚来得一举得孩的老人。
毛笔化作的猫蹭得一声从门边的大象门溜出去。
软绵绵的猫叫传进正在准备祭礼的祭祀们耳中。
“嘬嘬嘬——”
头发花白的祭祀抠下自己的眼球, 扔进釜中,徒手拉扯开粘黏在一起的血管皮肉,满是褶皱的脸上淌着血,逗着身边出现的小动物。
血滴进煮沸了的汤水之中, 猛然泅出一大片脏污之渍。
***
外面噼里啪啦一通乱响。
蛇蛇抬头看挡住门的电灯泡。
红唇微抿。
电灯泡此刻显然也被外面的声音烦得厉害,转眼就见蛇蛇的蛇尾勾住了祂面前的糕点。
光芒大盛。
差点被闪个眼瞎的蛇蛇只好阴暗地缩回尾巴。
这个年轻狡诈的小蛇立刻当作无事发生, 继续给自己面前的泥像涂涂抹抹。
电灯泡满意地把自己面前的食物塞进嘴里。
又平安无事了好一会儿。
白衣少女们从窗边路过一次,笑眯眯地进来收了盘子。
电灯泡任由她们把剩余的茶糕拿走,饮了口清茶,似乎正在笑。
外面更吵了。
电灯泡终于叹了口气。
黑蛇美人似乎依旧兢兢业业地做着手工活。
但谁不知道谁,肚子里必然冒着坏水。
“砰——”
更吵了, 好像有谁在打架。
蛇蛇警惕地竖起蛇尾, 牙尖微痒。
纤长的手点了点蛇蛇面前的泥人。
里面的神祇正在不断散发着光, 那光化作光点正在不断穿透窗户。
隐约间,一条巨大的,黑色的蛇尾正从祂的衣袍之下探出。
“啪——”
门突然被什么东西打碎了。
蛇蛇被电灯泡猛然捞起,塞进衣袖里!
***
世界上流传着一种说法。
什么东西放久了都会有灵性。
放在西山上五百年的石头蹦出来了个石猴。
活在海底千年的蚌成了精。
可所有神都没想过。
若是有一日,天空有了灵智会怎么样?
天空笼罩着大地,笼罩着万物,祂的眼睛无处不在,祂的言语无处不抵。
祂无边无际的手掌拨弄着繁星,轻佻的吐息吹走巨阳的炙热。
——天,活了。
祂朝着整个世界发出了一声极其响亮的啼哭。
世界震动。
谁也不明白这之后代表着什么,只是新奇地赶来看了看热闹。
祂突然活了,谁也不清楚原因。
看热闹讨论到半途,有什么东西在不知不觉之间似乎发生了改变。
有些神,突然说,或许这个世界什么东西都该像天一样成神。
有些神,突然说,我们应该欢迎天的降临,天和地有什么区别呢?天就是地,或许我们应该让眷族也在天上活。
有些神,突然说,这个世界的神太多了,而世界太小,我们应该有奉献精神,牺牲自己养育世界。
在争执不休,难以界定“自己”用途的讨论之中。
突然。
一截楼梯出现在众神眼前。
透明的阶梯盘旋而上,链接着世界之外。
众神恍惚,原来千年登阶之日已然来临。
众神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