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羡玉一整天都有些恍惚,他坐在桌边,看着桌上的白色瓷瓶,连声叹气。
这阵子他的心事越积越多
他以前哪里用得着思考这些问题?他只需要懒洋洋地在他的软烟纱床帷里醒来,等着家仆们端上丰盛的早膳,吃完了就去爹娘房里玩,枕着爹爹的腿,商量着下午要去哪里解闷,又去娘亲怀里腻歪一会儿。吃饱了水果喝足了茶,下午再去呜乐坊里听曲儿....以前他最大的烦恼就是思考先去鸣乐坊听曲还是先去梅园看雪,而他现在竟然在思考如何帮助北境不费一兵一卒地收复斡楚这个问题连赫连洲一时之间都解决不了。
林羡玉苦恼地趴在桌子上,“阿南,这根本不是我该考虑的事情,这太难了!
阿南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
林羡玉又望向那瓶药,兰殊说,这药叫敛息丹,服用之后便无脉搏心跳,如死人无异。
到时候他服下敛息丹,太子定要派御医来查验,发现公主确实没了脉搏之后,赫连洲便将公主病逝一事照告天下,林羡玉则趁夜逃离怀陵王府,在赫连洲的帮助下回到祁国这是最好的计策。
他刚刚都已经冲到赫连洲面前了,话也已经到嘴边了,也不知为何,突然就如鲠在喉。
心里有一团解不开的乱麻
”若有机会回去,不是很好吗?
他枕着自己的臂弯自言自语,忽然听见门口传来一声:“什么很好?
他抬起头,看到了赫连洲
赫连洲换上了外出时穿的玄色锦袍,林羡玉刚要起身就看到他的装束,旋即怔在原地
他尚未开口眉头先蹙了起来,预感到了什么,连忙问:“你又要去哪里?
“去一趟绛州。
“又要五天吗?
"这次大概要半个月。
林羡玉的眼圈瞬间红了。
赫连洲预料到了林羡玉的反应,他解释道:“我要在绛州城外安营扎寨,部署兵力,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来回不方便,所以一一林羡玉泫然欲泣,赫连洲只觉得心尖被人猛地摸紧,立即说:“我会尽快回来。
“我也想去
“不行,”赫连洲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林羡玉,他说:“那里是北境和斡楚的交界地带,时常发生暴乱,太危险了。“赫连洲看着林羡玉眼里的泪,忽然间就懂了牵挂的含义,这滋味让他既欣喜又苦涩,
他强作镇定地安抚道:“不是交了新朋友吗?可以去找他玩,平日里出去逛一逛,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我一话音未落,林羡玉就走上来抱住了他,胳膊紧紧圈住他的腰,脸埋在他的颈窝处
“我会想你的。”林羡玉哽咽道
林羡玉从不吝啬于表达,赫连洲僵硬了片刻才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背,沉声说:“我会尽快回来。林羡玉依旧不舍,过了好一会儿,才从悲伤中抽离出来,但还是仰着头,泪眼婆娑地望着赫连洲,想说什么又欲言又止。他想告诉赫连洲“假死药”的事,但他还没想好如何向赫连洲解释兰殊的身份。兰殊是祁国人,是耶律骐的幕僚,这样的双重身份定会让赫连洲起疑心。可兰殊不想透露自己的身份,也不想插手斡楚的事。他不能为了自己的私心,把“死”过一回的兰殊再拖下水。他忙活了半天,没帮上任何忙
就在这时,桑荣过来催促:“王爷,该启程了。
林羡玉立即眼巴巴地望着赫连洲。
赫连洲狠了狠心,还是转身离开了
赫连洲一走,王府顷刻间变得空落落的。
明明正值日中,天光却暗淡
风吹动槐树的枝叶,嫩白的槐花扑簌簌地落下来。萧总管过来问了两次,阿南都说:
“殿下不想吃也不想喝,还在躺椅里
萧总管摇了摇头,叹道:“过两天就好了
阿南问:“殿下这是怎么了?
”殿下想念王爷了。
阿南很是不解:“可是王爷早上才走,连两个时辰都还没到呢,为什么想念?
“是啊,怎么两个时辰还没到,就开始想了呢?”萧总管看着他,抚须笑了笑:“阿南,等你再长大些,就懂了。“阿南更加迷惑
萧总管自言自语道:“一个乌力罕,一个阿南,咱们院子里都是不开窍的小呆瓜。不止呢,这儿还有一个最最不开窍的,真愁人啊。阿南都听不懂萧总管在说些什么
他回到林羡玉身边,问:“王爷又不是第一次出远门,殿下,您这次怎么这般难过?
林羡玉也不知道,他怔怔地望着不远处的小菜园,脑海中全是赫连洲为他翻土的身影。
“殿下,王爷这才走了两个时辰,您就茶饭不思了,以后回了祁国,可怎么办呢?一旦回了祁国,您和王爷那就是天各一方了。林羡玉的眸中闪过一丝惊慌
“殿下,我觉得既然兰先生给了您那瓶药,不妨再去问问他,这药如何服用,对身体有没有害处......这才是您现在最应该考虑的事情,而不是王爷的军务。”阿南十分不理解林羡玉近来的烦恼,他坐在躺椅旁,说:“不管王爷这次能不能劝降斡楚,您都是要回祁国的,不是吗?‘阿南这话不无道理
赫连洲和太子的对弈不会只停留在劝降斡楚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