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羡玉这两天总是梦到狼。
梦里的他总是在一顶白色毡帐中醒来,四周回响着猎猎风声,他揉了揉眼睛,虚浮着步伐,迎着微弱的光线掀开帐帘,只见一头威风凛凛的巨狼正从草原深处,,徐徐向他走来。林羡玉明明惊惧不已,却移不开步伐,眼睁睁地看着巨狼走到他身前,他怯生生地抬起手,抚摸巨狼前额上的疤痕。下一刻,巨狼忽然将他扑倒在地,露出骇人的獠牙,朝他的肩头刺去一一“阿南!
林羡玉从梦中惊醒
阿南放下拂尘,迅速跑了过来,擦开床帷钻了进去,“殿下,你怎么了?
林羡玉额上覆了一层薄汗,两腮泛红
见到阿南担忧的险。他才缓缓回过神,反应过来又是一场梦,他掀开惠在身上的锦被。摸了一下肩头那处被赫连洲咬过的地方,奇怪
明明不疼,也没留下印记,为什么总是梦到呢?
“殿下,你还好吗?’
林羡玉朝阿南摇了摇头,抓着阿南的胳膊坐起来,温水洗漱之后换上衣裳
乌力罕又被赫连洲派去了西帐营,他不在的日子,便是林羡玉最轻松的日子。他不仅不用压着嗓子说话,还可以穿着他的祁国绸缎,大摇大摆地穿梭于王府的每间屋子。萧总管瞧见了,远远地喊了一声:“殿下,走慢点,看台阶!林羡玉一路穿过回廊,来到赫连洲的堂屋,赫连洲已经上完朝回来了,正背对着门,解开腰间的躞蹀玉带听到林羡玉的脚步声,便又扣了回去
林羡玉几平是跳进常屋的,还没站稳就说:“赫连洲!我的小白菱怎么还一点动静都没有?它们什么时候才能发芽?林羡玉对其他人都很尊重,譬如萧总管、纳雷将军、桑大人......称呼十分周全,到了赫连洲这里,却总是没大没小、连名带姓赫连洲本想发问,可林羡玉转眼间就凑到他身前,歪着脑袋问:“赫连洲,你有没有听见我说话?'他嗓音清脆,喊“赫连洲”的时候总是加重最后一个字,听着像撒娇
赫连洲便忘了之前想质问的话,回答他:“听见了,你说你的白菜还没发芽。
”是啊,一点动静都没有,我每天都在浇水!
话音刚落,他就拖着赫连洲到了后院。阿南正蹲在地上,握着小铲子拨弄他的黄瓜种子,听到脚步声,忙站起来”你看你看,”林羡玉指着和三天前没有任何差别的菜园,问赫连洲:“怎么办?
”把表层的土翻一翻。
林羡玉还有点疑惑,阿南已经动手了,拿起铲子把原本覆盖在种子上方的一层像结了块的土轻轻翻了翻,他问:“王爷,是这样吗?赫连洲点头说是,林羡玉立即夸他:“阿南,你好聪明啊!
阿南咧嘴笑
林羡玉拿起一旁切好的甜瓜塞进嘴里,正晃着脑袋,无意间对上赫连洲的视线。赫连洲看了眼阿南,又看向林羡玉,说:“自己的菜园自己动手。那意思好像是说林羡玉懒惰。
林羡玉朝他哼了一声,“谁说我不做的?
他拿了一瓣甜瓜递到阿南嘴边,然后就蹲到阿南身边,一人拿着一只铲子,开始翻土。
林羡玉压根不会干活,不一会儿,就把赫连洲种好的地翻得乱七八糟
鞋面上都沾了土。
赫连洲看不过去,只好俯身握住林羡玉的手,手把手教他怎么松土。
林羡玉故意跟他攒着劲,赫连洲让他向左,他偏要向右,让他向上提,他偏要向下压,不过很快他就被赫连洲的力气制服。赫连洲的手常年握长枪,已经生了一层厚厚的茧,尤其是掌心,正抵着林羡玉的指骨,即使没太用力,林羡玉也觉得手背微微刺疼,缩了缩手赫连洲也察觉到了,刚要松开,林羡玉已经快他一步将铲子塞到他手里,然后擦了擦手,转身跑到桌边拿了一瓣甜瓜,又跑回来递到赫连洲嘴边,可怜巴巴地央求:“你帮我弄吧,求你了求你了,你最好了赫连洲。自从他发现“赫连洲你最好了”这句话很有作用屡试不爽之后,他就天天挂在嘴边,
若世上真有命格,那林羡玉就是天生享福的命
赫连洲拿他没办法,只能挽起袖子继续
他的手臂比普通人长些,动作又利落,没过多久,不仅把林羡玉的白菜田松好了土,还顺带着把阿南的黄瓜田也翻了个遍林羡玉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
他凑过去问:“你为什么会种田?
“以前军队四处扎营,畜牧耕作都得自己来,我带着人尝试过种菜,但很快就放弃了,北境的风沙太大,天灾也频繁,军队必须随着四季从北到南地迁徙,再加上边塞水源宝贵,不可能像你这样一一”赫连洲看了林羡玉一眼,嘴角挂着微微的笑意,“奢侈。林羡玉努起嘴,“才没有呢。
”比起以前在家的时候,我现在已经很节省很节省了,不许说我坏话!
赫连洲听了这话。笑意微敛
正要起身,林羡玉忽然让他别动,又从怀里拿出帕子,抬起手,仔仔细细地擦掉了赫连洲脸颊上不小心沾到的灰。赫连洲一直看着林羡玉的脸,等林羡玉察觉到他的视线,他又移开,说:“不出意外,再等两天就能发芽,下个月月初你就能吃上心心念念的白菜了。林羡玉眸子都亮了,满脸的幸福,仿佛种子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