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段开国以来有了第一位女帝,并非公主,而是以皇后之身披龙袍。
距离扶薇来京城刚好十年。这些年,她扶帝阙安社稷殚精竭虑,在来京的第十年终登帝阙。
倒也不是北段的女帝,因为她登基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改了国号。
如今是宿国了。
扶薇回长欢宫的路上,经过莲花池,不由驻足观看了一会儿。还不是开花的时候,这个时候的莲花池倒是没什么可赏之处。
如今她忙得连赏景的时间都不多。不过过去的那些年,也一直如此,她就习惯了忙碌,只去江南那一年清闲些。
扶薇想象了一下夏日接天莲叶无穷碧的画面,收回目光往长欢宫走。
扶薇刚回去,就听见了乒乒乓乓的响动。她循声走去,立在房间门口往里望去,看见宿流峥又在雕那个玉盒子。
那是地方进贡上来的一方好玉,他觉得好看,要拿来做东西。
明明是一个人,按理说宿清焉会的东西,宿流峥都会。宿清焉有一双巧手,能做出各种精致的玩意儿。可不知是不是因为宿流峥耐心欠佳,他这双手在做东西这件事儿上,就显得笨拙了。
他敲敲打打好久,期间弄废了不少玉石。如今正在雕的那块,已然不是最初那一块。
前几日宿清焉看不过去,帮他了一把。宿流峥气得直接将东西砸了,他就要自己弄。
“怎么样了?”扶薇一边往里走一边问。
“快好了,这会一定——”
小刻刀狠狠地划过了玉面。宿流峥口中说了一半的话哽在那里。
扶薇“唔”了一声,向后退了半步,可千万别被他迁怒才是。
宿流峥气得“啪”的一声摔下小刻刀,将头转到一边去。
扶薇笑了笑,走到他身边,仔细去端详他雕的玉盒子。看得出来马上就要完工了,偏偏出了这么一道划痕。扶薇指腹轻轻抚过划痕,道:“不深,刚好立刻就着这一道刻点花纹。”
“有道理!扶薇,你可真聪明!”宿流峥站起来,双手捧住扶薇的脸,在她的嘴上用力亲了一口。
扶薇嫌弃地推开他那双脏手,又飞快用手背蹭了蹭脸上沾的粉尘。
宿流峥已经坐了下来,继续雕刻。扶薇无奈地看他一眼,也没多留,回书房去处理政务。
下午,宿流峥终于将玉盒子雕好。他双手捧着玉盒子,乐滋滋地跑来放在扶薇的书案上。“送你的!”
扶薇讶然。他连日雕刻,竟是送她的?
扶薇轻轻抚着触之微凉的玉石表面,抬眸望着他,含笑道:“居然是送给我的,为什么送我这个呀?”
“因为……”
宿流峥的话还没有说话,宫人脚步匆匆地赶来禀话——段琮之要见宿流峥。
宿流峥将皇位传给扶薇这事儿,扶薇有意让宫人不要告诉段琮之。不过这样的大事只能瞒一时,不能瞒一
世。
“先去吧。”扶薇说着,已经将有些重的玉盒子从桌上拿下来放在腿上,细细去瞧。
宿流峥对段琮之完全没有父子之情,只觉得他这个时候来人,实在扫兴。
宿流峥黑着脸去了恒梅宫,到了才知道段琮之刚被气得吐了血。
“皇位是这样随便让出去的?”段琮之眼睛猩红,“我花了多少心思防着那个女人独揽朝政!又花了多少心思把你找回来!你糊涂!你荒唐啊!连国号都改了……你、你……你有没有把我当父亲!”
“你姓段!你叫段流峥!”
段琮之越说越气,眼底猩红。一大段说完,他忍不住一阵剧烈地咳,鲜红的血从唇边流出。
宿流峥歪着头看他,语气轻松:“你不认识我了?”
段琮之懵了一下,勉强止了咳抬头看他。
宿流峥用手指了指自己,道:“老子……”
算了,这个是爹。
“我叫宿流峥。宿流峥,不是段流峥。懂?”
“你、你……”段琮之猩红的眼中几乎是瞬间涌出热泪。“你在怪我是不是?怪我没有养育你?可是是你母亲没有给我这个机会!倘若你母亲没有偏执地把你们带走!我一定能是个好父亲!”
段琮之说到最后几乎是嘶吼。
“别喊了。”宿流峥皱眉,“这都只剩一口气吊着命了,再这么喊下去,那口气就没了。”
宿流峥走过去,在坐在轮椅上的段琮之面前蹲下来,他撩起眼皮瞧他,说:“我没怪你啊。”
“可我就是跟你没感情啊。”宿流峥扯嘴而笑,笑得又单纯,又偏斜。
不仅是和这个亲生父亲没什么感情,宿流峥的感情本来就凉薄。曾经将满腔的感情倾注在早就不存在的哥哥身上,如今则是把浓如烈酒的感情全部给了扶薇。
其他人,爱谁谁。
“老头儿,”宿流峥打量着段琮之,“差不多得了。瞧你这样也没几年可活了,管那么多干啥?”
宿流峥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垂眼看他:“你慢慢赏梅枝。没事别找我。”
宿流峥转身走出恒梅宫,毫不理会段琮之在后面破口大骂。
宿流峥挠了挠自己的脸。
他觉得自己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