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过日,若是腹中有墨便更好,还有母家支撑,往后日子定过得和美。”
“你倒是想得明白。可寻常人家也有难念的经,家徒四壁暂且不论,若是碰上不讲理的蛮横婆母,只让你一个劲从娘家贴补,看你往哪哭去!”
“这定是家中郎君无作为,若是知礼之人,哪能纵容自己的母亲这般祸害媳妇?”
苏之瑾从柜中取出菱格花草纹百褶半裙,内搭是印金白罗襦,外罩芙蓉梅花纹罗半臂,系天水碧色绦带,铺于榻上,“我找的良人必护我、疼我,定不负我。”
“你还是年少......”
苏氏宠溺笑笑,手执裙衫,嘴上却在与她利害剖析,“若是贫寒人家,男丁定要出外谋生,你与婆母抬头不见低头见,郎君又怎能顾及?更有那两面三刀之人,在她儿前是个得体母亲,一到你跟前就是恶婆婆,私吞嫁妆不说,还迫你整日操劳家务,你该当如何?”
“姑母怎将人心想得这样坏......”
“是见得多了......好歹在高门绣户里,你一生不会为几枚铜钿发愁,丫鬟环伺,日子同在娘家不会相差无几。”
“照姑母之意,士族里便无恶婆婆了?”
苏氏垂首笑叹,“自然是有,但世家大族最好面子,明面上做不出肮脏秽事,暗里嘛......只要你无出格把柄在她之手,她也奈何不了你。何况宅院深深,你与她也就晨昏定省时相见,平日你不要过得太清静。”
这些话姑母年年都都有念叨,但往常苏之瑾都是充耳不闻,可今日的字字句句却淅淅沥沥地淋在她心上。
许是柳仲宜允诺会遣媒人来说亲,她就不由自主地把自己代入不久的婚事里,虽然她与柳母箫氏交往不深,但既能教养出仲宜哥哥这样端方君子,想是为人定不会如姑母所说那般凶残。
况且就在间壁,真是如此苛责,她大可翻墙逃回娘家......
“莫怕,无论嫁给何人,姑母都会帮衬你......”
苏氏见阿瑾面色奄奄,想是话说重了,忙将话头转到裙裾上,“这身还是素净了些。听闻这回御史夫人动用不少人脉,请去的均是未成婚儿郎,有初入仕的,也有世家少爷,皆才貌兼具,定有你心仪的。”
“姑母,我不喜太过明艳之色......”
“那哪行?我阿瑾正值豆蔻年华,就是要装扮比花娇才行,好让那些状元、榜眼、探花、名门公子,还有那小公爷都好好瞧瞧,这京城还有这等绝世佳人......”
探花?!
苏之瑾的眼睛倏亮,如月坠湖,清零透波,立马倒戈,“姑母眼光向来毒辣,还请替阿瑾挑身鲜亮的。”
她的阿谀恰中苏氏心怀,姑侄女俩靠腻在一块,嘻嘻闹闹,似晴光和暖,春心漾动。
待绿荫渐淡,苏氏欲走,门头却传来通禀,箫姨来了。
苏之瑾的心口一跳,怕不是来提亲?
家中无主母,既有外客,只能由苏氏出面相迎,但姑母不知实情反倒弄巧成拙,苏之瑾只好道出实底。
苏氏迈莲花碎步往前庭快走,边挑眉细听,“......这么说你与新晋探花郎早已暗生情愫?这么大的事竟不告知姑母,真是脱皮的知了晒太阳——翅膀硬了。”
她嗔怪剔了眼阿瑾,后者已是双颊染红,惶惶无措,便歇了责备,在廊下站定,“阿瑾,年少真心赤诚不假,但也最似流云消散。且不论他的真情真伪,就冲他母亲上门提亲纳采不提前下拜帖,便是坏了规矩。”
“箫姨每回送瓜果,也是提篮就来了。”苏之瑾见不得姑母误会,心急火燎辩驳,“都是邻里,想是箫姨没虑那么多.....”
“我的乖乖,我看是你想少了。”
苏氏眼皮子直翻她,“且去会会,是作妖拿乔还是愚钝妇人,你姑母一看便知。”
她拿眼笑看阿瑾,日头把她的娇靥熏得红扑,粉面桃腮,正是芳年好景色,这般可人儿,逢谁都会欢喜。
苏氏真心疼爱,用香帕攃了她额间薄汗,“这回雅集与以往不同,还会有男子席次。虽男女宴饮不在一处,但总能瞧见几个,你到时也擦亮眼看看。”
苏之瑾没往心里去,她的念想都系在隔壁的墙头上,也想借机断了姑母惦挂,“那些士族宗室眼高于天,哪会看得起我们商户?若是做妾......”
她睇了眼姑母,见后者面色无异,方续道,“......我又没姑母这般八面玲珑心窍,在深宅里做姨娘怕是活不了几年。阿瑾想还不如找个普通百姓过日,若是腹中有墨便更好,还有母家支撑,往后日子定过得和美。”
“你倒是想得明白。可寻常人家也有难念的经,家徒四壁暂且不论,若是碰上不讲理的蛮横婆母,只让你一个劲从娘家贴补,看你往哪哭去!”
“这定是家中郎君无作为,若是知礼之人,哪能纵容自己的母亲这般祸害媳妇?”
苏之瑾从柜中取出菱格花草纹百褶半裙,内搭是印金白罗襦,外罩芙蓉梅花纹罗半臂,系天水碧色绦带,铺于榻上,“我找的良人必护我、疼我,定不负我。”
“你还是年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