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绿谷出久的质问,“虚”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他的声音低沉又柔和:“这只是一次失败的实验而已。实验的计划者提出申请, 而我通过了他的请求。”
“虚”的表情十分自然——他并非故意装傻, 而是真的并未将区区一千名地球人的性命放在心上。
绿谷出久觉得像有一块滚烫的鹅卵石哽在了自己喉咙里。
绿谷出久双拳紧握, 指节都发出捏紧的咯咯声。他张了张嘴, 最终什么都没说,只竭力抿住了颤抖的嘴唇。
他在心里不断对自己强调:“冷静点……”
绿谷出久捏着食指上的facemaker, 深深吸了一口气, 将因情绪起伏而过快的心跳压下去。
“必须复制对方右手的掌纹才行——在这个目标达成前, 不能和他发生任何冲突。”
他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 竭力保持神色平静:
“我只是觉得,既然不清楚药剂的危害性,就不该利用普通人来做实验吧。毕竟药剂可能对人体产生不可逆转的危害。”
“虚”低下头思考了几秒,用指节清癯的食指摩挲着自己皮肤白皙的下巴。
“你说的很对,我们不应该把实验对象设置为没有犯罪记录的地球人。”
他像想明白了什么似的,温文尔雅地点点头:“以后我们会注意这一点,在死刑犯中挑选实验个体。”
“虚”的双眸像两团深棕红色的浓雾,如同远古时期混沌初开的荒原,眼睛里没有任何起伏情绪,一片虚无。
绿谷出久意识“虚”的价值观和自己截然不同,不再答话。
他转开了话题:
“除了死柄木以外,其他被实验的人类都死了——对吧?根据你们的观察,死柄木身上没有出现任何异常吗?”
“不。确切地说, 死柄木弔受到的影响更为严重。”
“虚”靠在沙发柔软的方形抱枕上, 非常闲适地用手抵着自己的侧脸。
他说:“你应该也注意到了吧, 死柄木弔的力量变得越来越强了。这是长期注射‘异能增幅剂’的后遗症,依照你们的说法,他的‘个性’在不断进化。”
“不过,强大的能量会给身体带来反噬。而死柄木弔的‘崩坏’潜力巨大,如果他能量剧变,很可能让自己的身体毁坏。”
“虚”说着指了指绿谷出久的两只手臂:
“你手上的疤痕,是‘个性’带来的对吗?”
绿谷出久罩在深蓝的毛衣中,袖口之下,探出两只白皙瘦削的手腕。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
暴露在外的皮肤上布满浅褐色伤疤,是“黑鞭”留下的痕迹。“黑鞭”边缘锐利,稍不留神就会划出一道伤口,绿谷出久在最初那段时间没少因此而受伤。
绿谷出久回想起死柄木弔的个性,无法想象“崩坏”会给他的□□带来多么严重的伤害。
“崩坏”可以在十多秒内将飞船化成数以万计的金属碎块,让一个人粉身碎骨想必更是不费吹灰之力。
“虚”向绿谷出久伸出一只手:
“可以仔细看看你的手吗?其实我对人类的‘个性’很感兴趣,只是不太常与地球人接触。”
看着“虚”的手掌,绿谷出久意识到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借着茶杯的遮掩,他迅速打开了食指上的facemaker,而后才将手伸向对方。
“虚”握住了绿谷出久清瘦的手指。
他非常认真地观看着绿谷出久遍布手肘的疤痕,发丝从绿谷出久手指间滑落。“虚”的手并不像比目鱼一样潮湿而冰凉,掌心温暖,和地球人没有分毫不同。
随着对方的动作,绿谷出久略微旋转手腕,确保位于掌心内侧的采集器对准“虚”手掌。
facemaker采集物理信息时,不会给被采集者带来任何异样感,“虚”因此并未注意到绿谷出久动了手脚。
“虚”的手指轻轻从绿谷出久的伤疤上方划过:
“竟然会因为自己的能力而受伤……人类真是脆弱的物种。”
说出这句话时,他脸上没有露出分毫鄙夷或嘲讽的神气,仅仅只是在感慨人类的弱小而已。
绿谷出久下意识地想抽回自己的手臂,幸而理智战胜了冲动。
他看着“虚”线条分明的侧颜,将指环上的信息采集器一刻不离地对准他右掌:
“人类确实很脆弱,但是远远比你想象的来得坚强。”
“虚”闻言抬起了那双毫无生机的眼睛,瞥了绿谷出久一眼。
“人类常常让我想到在星际间流浪的野草。你们的科技非常落后,却没有任何高级生命体可以将你们成功驯服。”
手指上的facemaker指环轻微地震了震,绿谷出久知道这是扫描面积达到100%的提示,立即将手强行抽了回来。
“虚”并未在意绿谷出久的反抗,他再次闲适地靠向身后的抱枕,荒原般毫无生机的双目凝视着对方:
“为什么要这么拼命呢?如果加入我们,天人足以保障你未来衣食无忧。”
就在“虚”说话时,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