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步。
他发丝凌乱,在朦胧小雨中早已被濯得浑身湿透,踉踉跄跄,一时面色脆弱。
然他却冷笑了一声,摇摇头谑道,“你准星还得练练。”
淮南王听了这话,登时更加恼怒。
眼见那人明明已受了伤,那股子天然的气度,却渗入到骨子里。
“你现在求饶还来得及。”
赵槃眼下一洼浓黑,吐了口淤血。
他抬头望了望黑沉沉的天色,扯出一个轻蔑的笑,“呵。”
此时漫天的小雨忽然变成了滂沱大雨,落在地上,溅起如沸般汹涌的水花,径直把皇城中的烈烈大火给浇灭了。
羽林卫终于腾出了手来。
淮南王忙中生乱,没想到自己明明筹谋得天衣无缝的计划竟被一场该死的雨水给浇灭。仓皇之中,便觉得天时地利人和没有对上,收了箭便要败走。
赵槃却没有放过淮南王。
他亦抽出了一支箭,对准了淮南王背心。
“嗖!”
“啪!”
羽林卫听闻太子尊驾已到了城门,纷纷围了上来,见太子周身已被血水染得猩红,太子的脸庞,也白得更甚雪色。
羽林卫把淮南王的尸首抬了过来,赵槃冷色着,看也没看一眼,就挥手叫人抬下去了。
“去给我找。”赵槃一字一顿地说,声线真正地严肃起来,“把太子妃给我找出来,无论是死是活。”
……
太子妃脏乱的衣物很快被找到了,是在一口枯井边发现的。
透过血迹和污泥,勉强可以看出那是一件藕粉色的襦裙,零零乱乱,上面还有被撕裂的痕迹。
羽林卫来报说,两个淮南王的叛军闯进了太子妃所在的偏殿,再找到时,就只剩下就两件残破的衣物了。
赵槃亦找了一宿。
可除了这两件脏乱的血衣之外,实在没有再多关于阿弗的踪迹。
暴雨仍然下着,他初时还打着伞,后来伞坏了,他干脆把伞丢在一边,一寸一寸地搜着土地。
她跟他玩过不少逃啊追啊的把戏,所以他不肯轻易相信她会死。
可是没有,哪里也没有。
他的一颗热切的心也逐渐堕入了冰窖。那种满怀希望再一点点幻灭的幻觉,当真是残酷极了,比刮骨挖心还疼。
他失魂落魄地在大雨中走着,如注的雨丝顺着他的指缝间流下,也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其他什么。
他宛若在深渊边徘徊,任雨水冲刷着周身,长久以来一直支撑着精神的微光,仿佛一夜之间,没了。
赵槃停下脚步,阖上眼睛,几乎绝望地仰望天空。
阿弗落到了两个披坚执锐的叛军手里……他不敢深想发生了什么,亦不敢想象女孩受到了怎么样的折磨。
他的心劈成两半,一半是无尽的愧疚,一半是滔天的杀性。
“殿下!”
陈溟过来找赵槃,见他手臂上的伤口一夜未曾包扎,已结了一层狰狞的血痂。
赵槃嗓子哑似寒鸦,“怎么了。”
陈溟欲言又止,“您别找了。圣上已经醒了过来,传令要褒奖您救驾有功,立刻要见您。”
赵槃恍若未闻。
他捋了捋凌乱的发丝,却猛见漆黑中有一根银白的东西。
白丝?他才弱冠之年,一夜之间,竟也生了白发了。
一时间,赵槃感觉眼皮好重,似乎睁不开似的。心中也好累,想一头栽倒下去,就此睡去也便罢了。
“天亮了我再去吧。”他低声说。
陈溟困惑地望望天色。虽说暴雨之中,白日阴沉,但天早就已经亮了。
陈溟满怀担忧地说,“殿下,您要注意身子啊!”
赵槃揉了揉眼睛,才感觉缓过神来。
可面前仍是灰蒙蒙的一片。
心口一股闭塞之感猛然涌上,他感觉喉咙微甜,又把血水强行咽了下去。
“殿下,人死不可复生,您要节哀。”
陈溟从没见过自家主子这般失态,那感觉,真的叫人害怕。
“殿下,要不属下先去回了陛下,说您身子欠安,稍稍休息一下再去面圣?”
赵槃恍然未答。
怀中的那根柳条掉了出来,柳叶早已发蔫,被血水染成了绯红。
远处的什么东西刺痛了双眼,赵槃森冷地问了句,“什么东西?”
陈溟循着他的目光望去,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块大青石,青石旁边是一片断壁残垣。
赵槃沉声道,“给我搬开。”
虽然不明所以,但立即来了一堆的下人,按照太子的吩咐,搬开了大青石。
从一堆凌乱的泥水之中,赵槃捡到了一张烂得不能再烂的废纸。
那纸本是一张宣纸,但已被雨水冲破,四处都是裂痕。
但从尚未褪去的墨迹来看,你上面画着一个人,依稀可辨竟是他的模样。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