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杨杀青那天是个大晴天,他看着四周鼓掌的人群,微笑着点点头,接过陈絮送上来的花束,跟剧组的大家一一拥抱,最后跟杭修途拥抱的时间尤其久:“谢谢你陪我。”
他停顿了一下,笑着说:“哥,谢谢你陪我。”
杭修途一愣,杭杨已经很久没叫“哥哥”这个称呼了,似乎是有意避开,突然这么喊倒是郑重得让他有点不适应。
稍微反应了两秒,杭修途还是紧紧抱住杭杨,在他耳边轻声说:“你很棒,是我的骄傲。”
杭杨脸上泛起一点羞涩的薄红,他冲杭修途眨眨眼,可爱得无以复加。
杭修途也微笑起来:杭杨今天似乎心情很好,自从剧情进展到后半段,杭修途少见他心情这么轻快了。
杀青宴之前,蓝新荣跟杭修途通了个电话:“杀青了?”
杭修途:“嗯,大概明天就回去。”
隔着电话都能听出来蓝新荣长舒一口气:“哎呦喂,可算是平安落地!俩月前你给我突然给我打电话,说什么‘做好准备随时中止拍摄,做好心理医生介入的准备’,当时把我给吓得……你说你小子干嘛给他接谷恣的电影啊!不止折腾他自己,咱们周围人也跟着提心吊胆——”
“总归要接的,”杭修途疲惫地揉揉眉心,“他既然当了演员,这种问题不可能一味回避,这戏确实不错,我又能跟在身边陪他调整,也算斟酌下的最优解了。”
“所以?”蓝新荣问,“杭小杨入戏太深的问题确实有改善?”
杭修途犹豫了数秒:“算是吧。”
蓝新荣震惊:“我居然有朝一日能从你嘴里听到这么模棱两可的话!卧槽你真的是杭修途吗?”
杭修途没心思跟他打哈哈:“杭杨这次确实没有那种过度的——而且特别持久的情绪低落,也分得清戏里戏外,但就是……”
蓝新荣着急:“就是?就是什么啊!你说!”
杭修途手指按上了太阳穴:“就是他越来越喜欢发呆。”
蓝新荣:“?”
正说着,杭修途突然看到热闹人群边缘的杭杨,他穿着一身米黄色的卫衣,安安静静坐在角落的小沙发上,鸭舌帽压得很低,两手垂在膝前——没在玩手机,那八成又是在发呆。
杭修途扔下一句“先不说了”就挂掉了电话,走到杭杨身边,弯下身,声音里满是温柔:“小杨?”
喊了两声,见杭杨没什么反应,杭修途心头一紧,一手按住杭杨的肩膀:“小杨!”
杭杨这才慢慢抬起头,睡眼惺忪地看向杭修途,眼角还带着点水汽——他居然在这么嘈杂的社交场合睡了过去,饶是杭修途也没想到,顿了一下才慢慢笑起来,他手在杭杨头顶揉了揉:“来,入席了,待会儿回去了好好睡。”
“唔……”杭杨无意识动动脑袋,在杭修途手心蹭了蹭,跟只猫儿一样眯起眼睛,“嗯。”
谷恣今天亢奋得吓人,像是已经大奖在握,端着红酒在众多演员和制片之间游走,在房间角落都能听到他的笑声。
幸好今天凌宿也在场——凌老师也是不容易,明明只是编剧,谷恣社恐发作的时候他得暖场,谷恣状态太高亢他又得把自家“狗子”拴起来,省得他到处丢人现眼,旁人看着都替他累。
“凌老师,好久不见。”杭修途随便拿起一本红酒迎过去,“你很少出入这种场合,都没想到你今天会来。”
“杭老师,”凌宿仍带着温和的笑,“谷恣看重这个作品,我必须得来。”
“我一直听谷恣说两位老师的表现令人感动,能跟两位合作真的是我们的荣幸,”凌宿笑着举起酒杯,“但是吧,他这人什么样子大家也都知道,这半年给老师们添麻烦了。”
“没有,我们的荣幸才对。”杭修途把社会人的分寸感拿捏得刚刚好,三人优雅碰杯。
凌宿喝酒的同时,悄悄掐了一把旁边跟别人聊得正嗨的谷大导演。
谷恣这才发现已经走到身边的大小杭,赶紧迎过来:“诶呦!我的两位大功臣,来来来!入座入座,上席!”
周围人也纷纷围上来,杭杨上辈子向来是这种聚会的边缘人,这辈子更方便——往杭修途背后一躲就行了。
他下意识扯着杭修途的袖子,用微笑点头和“您好”“多谢”“客气了”应付一切,就知道稀里糊涂跟着喝酒。
又是一番推拉的酒桌文化之后,众人纷纷入席。
觥筹交错间,杭杨又不知不觉被劝了一波又一波酒,续上不知道第几杯的时候,杭修途轻轻按住他的手:“小抿一口就行,别太实在。”
谷恣一下子跳起来,几杯杜康下肚,整个人更是亢奋得不行:“哎呦!你也太宝贝弟弟了,红酒而已,不醉人!”
他转向杭杨:“杨崽,来,给你哥说,是不是这点小酒不在话下?!”
“杨崽”脱口而出的瞬间,杭修途脸色明显沉了一个度,凌宿眉尖一抖,想赶紧把谷恣按下来:“你干什么呢!”
怎奈他家的狗子这次蹦跶得太欢,压根没听见,还撺掇着杭杨喝:“没事没事!来来来,再续上!”
凌宿:“……”
他颤抖着抬起手在太阳穴上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