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欠的租金没多少钱,黄善丢了一串钱,懒得细算,也懒得瞧掌柜的一眼,拉着怜儿的手就向楼梯走去。
身后掌柜的见钱眼开,立时笑脸开花,盯着黄善后背一个劲地说道:“欢迎客官常来光顾啊,让每一位客官开心而来满意而去,是小店不懈的追求”
“客官客官请问明天还要不要继续住呀,我给你打个八折”
掌柜的热情的像见了亲娘一样叫个不停,忽地,冷冷的一声从黄善后脑勺丢了过来:“省省力气吧,多给你的钱是让你明天一早找一辆上好的马车,随时准备着送爷孙俩上路。”
掌柜的犹如嘴巴里被塞了一只大鸭梨,登时被憋得哑口无声。
房间里。
黄善坐在床边温声细气地和怜儿爷爷对着话,怜儿爷爷则感动地热泪盈眶,这位衙门里的师爷接连前来探望自己这把卑贱的老骨头,且三番两次出手救济自己,如何不受感动?
刚刚听了黄师爷替自己付了客栈租金,可谓是雪中送炭解了多日来的心头之急,怜儿爷爷也不知怎生感激才好,挣扎着就要爬起床来感谢黄善,却被黄善好言劝了回去。
上次幸得黄善给的那一两银子,怜儿为爷爷抓了几服药,几日的调养下来老头子病伤明显有了好转,但仍不乐观,身体虚弱得很。就眼前的情况,老头子若是得不到及时救助,多半会发生难以预测的后果。
看着爷俩凄惨地状况,黄善真真切切能体会到怜儿为何要卖身为丫鬟的苦衷,走到这一步,小丫头已经无路可走,所做的一切也是被逼无奈。
多么孝顺的丫头,为了爷爷情愿献出自己的一切,哪怕就是卖身为奴,恐怕丫头都不会眨一眨眼。微作一想,黄善不由地唏嘘感叹。忽然间,心中却生出了一丝愧疚感,这一切难道不是自己这个“媒人”造成的吗?若不是自己尽心尽力地为西门操作说客,爷孙俩怕也不会落到这番境地。
正作它想时,只听怜儿爷爷开口问道:“黄师爷今日前来,是为了上次的事吧?”
黄善闻声抬头。
只见的怜儿爷爷脸上挂上了欣然的笑容,声音也变得透亮起来:“西门公子想收养怜儿做女儿的事,这些日子我反复思量,已经考虑好了,这件事就让我替孙女做主吧。”
黄善眼角绽出一丝笑纹:“这么说,老人家是答应了西门公子的请求?”
一边的怜儿还在专心地啃着手里捧得半只桃子,听着二人的对话,听到黄伯伯的这句话时,立时停止了动作,抬起了头。
只见爷爷点头道:“我替孙女做主了,能够成为西门公子的女儿,是她的福气。”
黄善忽笑道:“老人家,黄某此次前来正要跟你商量此事呢,不过就在先前不久发生了一点小插曲,怜儿丫头自作了主张,不做西门公子的女儿,只愿做丫鬟。”
“啊?这丫头”怜儿爷爷意外地说不出话来,扭头看向床边的孙女。
怜儿微垂了头嗫嚅着道:“怜儿自作了主张,还请爷爷不要怪我。”
这丫头也学会了先斩后奏。
小小丫头经历了这次磨难,渐渐学会了一些东西。
爷爷只得叹一口气,面色凄然,并无责备之意,事到如今,怎生怨的孙女,都是自己老了不中用,才连累了孝顺的孙女啊。
老泪又要夺出眼眶。
黄善安慰一声,便就掏出了随身携带的一纸契约,递了过去。
“老人家请过目。”
怜儿爷爷伸手接过来,目光落在纸面上,略一诧:“这是?”
黄善温声道:“既然决定了,也总该有个书面凭证吧,这对老人家您和怜儿丫头也是一份保障。西门公子是个讲信用守规矩的人,嘱托我务必签一份契约,这一纸契约就是想让你们放心,怜儿丫头提出的要求,势必会遵从。”
怜儿爷爷仔细看去,只见上面白纸黑字写得清清白白,怎么看去都像是一份卖身契,不由又叹一口:“唉,五年啊,丫头怎会有这般心思?”
怜儿爷爷有点吃惊于怜儿作出的决定,一时倒也猜不出孙女签下五年丫鬟的用心。
黄善却是心中早有思量,笑着道:“我想丫头之所以签下五年丫鬟,一定有她的想法,或许在她心里已然对成为西门公子的女儿动了心,只不过还有些担心,所以就暂且做几年丫鬟以待观察,待到时机成熟的时候,一切就自然水到渠成了。”
“难道是这个原因?”怜儿爷爷更加感到不可思议了:“小小丫头才九岁啊,竟然有这般的细密心机?不可思议”
黄善说着扭头朝向怜儿,表情似在征询怜儿。
怜儿依然不言不语,只是点了点头算作回应,倏地却又摆了摆头。
到底是承认还是否定呢?
黄善本以为看透了丫头的心,此时却也不禁地皱起了眉头。
小小丫头心思还真的令人难以捉摸。
欲再开口探问,想了一想,还是给丫头保留点心底里的小秘密吧,幼女的心灵也不是可以随便窥视的。
黄善转过头来:“老人家,您看清楚了,没有问题的话,咱们就签上名字按上手印吧?”
说着从怀里取出早已备好的笔墨纸砚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