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澍像往常一样早早就爬上吊床晃荡,没有电的时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天黑了就该睡觉了。
“喂,南澍,”云珠趴在自己房门口,无视崇山,“你再给我讲讲……那什么人体结构呢,白天说的我都记住啦!”
崇山坐在硬床板上,板起脸凶道,“云珠!你是大姑娘了,我们这屋都是男人。”
云珠撇撇嘴,并不太把崇山的表情当回事,还抓着半掩的门板,不肯把脑袋缩回去。
南澍叹了口气,“野猪今天被肢解了,明天带你去看看那头熊。”
用熊解释一下五脏六腑,皮肤肌肉骨骼血管,还是可以的。
“好耶!”云珠高兴的跳起来,“南澍,你比阿爹好多了,他就会凶我!”
说罢她还调皮的朝崇山做了个鬼脸,才躲回自己房里。
崇山的脸黑成砂锅底,南澍的来历,云珠最清楚不过,他绝对不想让云珠跟魔神待定多亲近。
而且南澍这家伙招惹女人的本事,根本不管年纪,云娘和海珠母女俩就是最好的例子!
原本云娘对自己那些心思,崇山过了这么多年,又被别人提点过,看得出来。南澍一来,那漂亮寡妇就跟春心萌动了似的,崇山暗地里还挺高兴,替他解决个大麻烦。
但海珠这小辈,与云珠一般大,村里喜欢她的小伙子那么多,她一个都没心动,居然也对南澍芳心暗许。
崇山惋惜之余就开始担心自家女儿,成天跟南澍混在一起可怎么办!
好在云珠看起来还不开窍,心里只有吉草和救人,南澍也对云珠没想法,似乎真拿她当小孩儿……崇山越想越毛躁,得赶紧把这家伙送走!
南澍在吊床上闭上眼,脑中分析着拿到兵装的可能性,忍不住开始盘算,离开的时候还是与崇山和辛祝打个招呼,其他人就不用通知了。
若是用兵装飞进村子,太扎眼,还是就近取下面具走几步,再离开的时候从崇山家走,在海边便可以把速度飙到五级,从海面上直接消失,普通人应该也看不清……
想着想着,南澍渐渐放松,陷入了睡眠。
夜色渐深,海边的村落安静下来,一轮巨大的银月像玉盘一般立在深海之上,将深色的夜空与幽深的大海分隔。
海面上传来空灵的歌声,没有歌词,嘤嘤啊啊十分好听。
“哎,大半夜的什么人唱歌啊!?”南澍被吵醒了,烦恼的抓抓头发又躺下。
好听的歌声更清晰了,好像歌者挨近了崇山的房子。
南澍迅速睡意全无,转头看了一眼黑暗中安静的崇山,拧着眉翻下吊床。
他推开了门,月光很亮,将白沙地照的反光。
南澍站在木廊下,一个少女的身影站在晒着渔网的沙滩间,手臂皮肤在月光下显得幽白,柔顺的黑发落在腰际,粗麻布衣都因为满身银辉变得纯白圣洁。
少女在白沙地翩翩起舞,身上仿佛罩着一层朦胧的光晕,美得像夜晚的精灵。
南澍只愣了一瞬,便认出来,“海珠?”
少女的歌声渐渐停了,她缓缓转身,眼神幽怨,赫然便是小村花!
南澍,“…………”
大半夜的,小村花跑崇山家门口来唱歌,这肯定不可能。
崇山这种刀客,哪里是在这么清晰的歌声下还能睡得雷打不动的?
南澍觉得自己没见识,但也不是没常识,这歌声可不是什么淳朴民族风,一听就是山间精怪,不是海妖塞壬。
“回家睡觉去吧,”南澍脚下不动,四平八稳的开口道。
少女的表情从幽怨变得泫然若泣,眼神从得不到的怨念开始向执念转变。
她想靠近南澍,踮起脚尖,往木廊台阶走了两步,看到她身后的屋门,又犹豫着停下。
南澍的目光也变得幽深。
少女就像是不会全脚掌走路似的,前脚掌着地,脚后跟抬的高高的,走起路来摇摇晃晃,却又有股奇异的韵律,动作间不似平日清纯柔美,反而带着一股妖娆的媚意,勾人心神。
南澍往一片寂静的村子里望了一眼,走下了木廊阶梯。
少女面露欣喜,摇着步子便依偎过来。
南澍一抬手,揪住她后衣领子,把人扯住了,一点儿没挨上。
“老实点,”四下无人,南澍冷着脸,丝毫没有演戏的想法。
更何况演给谁看,狐狸精吗?
成年男人的身影将月光挡住,笼罩在少女头顶,投下一片本该危险的阴影。
海珠脸上虚无执念的表情却渐渐消失,瞳孔聚焦,像是终于看清南澍的脸一般,眼尾眉弓出现妖冶的红,好像女人画的浓重眼影。
她盯着南澍,神志一清,张开嘴,却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她张嘴的动作微微僵硬,嘴巴连续张合了几次,好像不会说话似的,又从喉咙中发出低低的歌声。
“啊……啊……”
歌声带着一点美声腔调,在明亮的月光下显得有些诡异。
南澍,“…………你要说什么?”
少女似乎有些急了,抬手打掉揪着自己后领的手。
“啊……跟……我走……”她好不容易说出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