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洛德跪在冰冷的地面上,肌肉因为疼痛而收紧,在脊背上绷出一条条凌厉的线,脊柱所在处微微凹陷,被水珠滚过,留下一条在阳光下显得亮闪闪的银线。
他下巴绷紧,攥紧拳头。
他重新拿起马鞭往后抡去。
沾了水的马鞭凌空划过,发出撕裂空气的声响,甩出一道银色的水珠弧线,最终重重落到他后背上。
他哆嗦着身体,又狠狠抽了几鞭,直到身体终于支撑不住,手下一滑,重重摔在了地上。
克劳德脸上、身上沾满了因为疼痛而溢出的冷汗。
他趴在地上沉重地呼吸着,即便背后如同被烙铁烫伤一般疼痛,他却依旧无法将那个女人从脑海中打出去。
甚至,他只要稍微松懈一下,她便又会在他的记忆中浮现。
他能看到她的模样,闻到她的香气,听到她袍角揉搓的声响,简直就像是她还在自己身边。
克劳德悲伤地嗤笑一声,“真是疯了。”
明明他坚持了这么多年,为什么只是一次见面就让他的坚持尽数破功了?
他咬着牙,拼命坐起身,上身一直在打颤。
他的手指颤巍巍地又拿起那条沾着血的马鞭。
他盯着马鞭,却好像产生了某种幻觉,好像有一只素白柔软的手接过了他手中的马鞭,还带来一阵淡淡的花香。
那只手捏紧马鞭,乌黑的马鞭与素白的手差异如此明显,却有一种让人移不开视线的魔力。
马鞭被那只手扬起,重重落下。
他仿佛被蔷薇花藤抽了一鞭子。
他艰难吐息,那条鞭子却从身后勒住了他的脖颈。
他摇摇晃晃,一头倒了下去。
他胸膛抵着冰冷的地面,背后却仿佛有火在燃烧。
背后的女人用脚踩在他的脊背上,鞭子扯住他的脖颈,用力一个拉扯,他控制不住地抬首,如同被驯服的马儿。
他感觉到背后之人越来越接近,贴着她耳边轻声道:“你心中有魔鬼,你最终会下地狱。”
明明她说的话如此让他惊悚,可偏偏她的语气温柔动人,让他的心跳情不自禁地加快,几乎要窒息当场。
他大概是忘记了呼吸,头脑一片空白,整个人沉重地落在地上。
彻底失去意识的那一瞬,他的身体又骤然变轻。
不,不对,她怎么会在这里?她怎么可能用他的鞭子?
克洛德忍着一口气,艰难地睁开眼睛,视线却发虚,等他的视线慢慢聚焦,看到的只有昏暗房间,这里并没有那位乔·威克汉姆小姐。
他愣了一下,下意识伸手摸向自己感到窒息的脖颈,脖颈处挂着一条黝黑的马鞭,那是他刚刚鞭打自己时,因为失力松手落到自己脖颈上的。
什么啊……
他苦笑一声,茫然四顾。
原来刚刚发生的一切不过都是他臆想出来的幻觉吗?
明明已经疼成这样了,他居然还敢想这些。
不过,执鞭之人变成威克汉姆小姐,好像连伤口都不觉得怎么疼了。
克洛德艰难地阖上双眸,对于这样执迷不悟的自己简直无言以对了。
难道是因为他对神的信仰不够虔诚吗?神才派她来考验他?
他匍匐在地上,稍微动弹一下,全身上下就止不住的疼。
他只能保持着这个姿势,努力让自己大脑放空,不去想她。
这样的结果好像很有效,他感觉全身的情绪好像一扫而空,头脑也彻底放空了。
距离他一墙之隔的墙外,乔正靠在气窗下的墙壁上,默默吸取克洛德身上因为克制而浓郁地快要凝结的情绪能量。
系统“百思不得其解”,【主人,你对他下降头了吗?为什么他一看到你就一见钟情,还变成这副样子?】
乔:“我觉得他是压抑的久了,就像是一间煤气泄露的封闭老木屋,一遇到我这股明火,‘嘭’的一下,他就炸上天了,木屋也被轰出个大洞,之后,无论他怎么修补,暗示自己屋子没有破,也是没有用的。”
系统:【……这比喻真特么生动形象。】
乔:“乔治,你怎么样了?”
乔治坐在船舷上,晃着二郎腿,笑嘻嘻道:“我很好啊,真是没有再这么好过了。”
因为他们一船人“釜底抽薪”直接绕后把元帅给宰了,敌军的船只一下子就像是无头苍蝇似的纷纷在海面上乱窜,想要逃离。
其他船只的战友自然不会这么光看着,便齐齐追上去,痛打“落水狗”。
那些没有经历过一场恶战的船跑的要比乔治所在的这艘船快多了,毕竟抢军功嘛,谁不拿出十二万分的精神来。
眼下,船上诸人已经开始简单处理自己的伤口,不过,他们的精神仍旧兴奋异常,亢奋无比。
他们对待乔治的态度恭敬又殷勤,简直像是在伺候大英雄。
乔治摆摆手,“大家辛苦了,等上岸了咱们举办一场舞会,好好休息一下。”
“哦!”
“好!”
他的提议赢得一片欢呼。
“我看这些外国佬胆子都要吓破了,毕竟,他们主帅的人头可还在咱们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