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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糕(2 / 3)

忽然跳出一个衣着华贵的少年,举着手里的糕怒斥坊主,“坊主何其不公也!同是一个钱,为何他的这样大,我的这样小!”

秦栘回头一瞧,对方那块果然比他小了近三分之一,本来也没什么可高兴的,但听少年气冲冲这么一说,就好像去食堂打饭,阿姨多给两块肉一样,顿时一种被偏爱的幸福悄悄化入心田。

他冲坊主甜甜一笑,不耐烦地回头瞅那少年,“一块要是不够,你不能再买一块么,你看着也不缺钱呐!”

少年拧紧秀气的双眉,格外着恼,“非理也!同是一个钱买的,你的为何比我多!”

“好好说话成不成,谁非礼你?”

“咸阳市中,公平买卖,岂能这般厚此薄彼!”

坊主也没想到这小郎君会如此较真,今日蒸的糕量足,小娃模样漂亮,礼貌还嘴甜,卖给他一块糕,连声道谢不说,还不忘祝他生意兴隆,他心里一高兴,就给多切了一块,眼下这般吵吵,若把其他孩子再招来,哎哟,那可真是麻烦了!

秦栘算是见识什么叫越有钱越抠门,这小子头上那顶冠少说也价值千金,身上那件袍子没有半个月绝织不出来,达者不思兼济天下,穷人多拿一块糕他都受不了,过分!

他愤愤不平地哼了一声,“焉知不是你偷吃了,吃完又来诬赖坊主。”

少年大怒,“竖子!你休要胡言乱语!”

“我去,你骂谁竖子呢?竖子也是你骂的!”秦太子天天在秦宫挨秦王的骂,出了门一个无事生非的小纨绔也来骂他?

“你敢污蔑我!”

“你是不是想打架?”

坊主见状,连忙转出作坊,“两位少郎君勿恼,都是小人的过错,莫伤了和气,莫伤了和气。”

纨绔扔了手里的糕,当场撸起袖子,“看你年纪小,我一只手打你!”

秦栘把糕往坊主怀里一推,“为你浪费粮食,我也得揍你一顿!”

坊主还想再劝,眨眼两少年已扑上去扭打在一起,他急得在旁团团转,“少郎君莫动手!少郎君莫动手啊!”

坊主拉不开,反被涌上来看热闹的娃子们挤到一边,里中都是半大小子,只会起哄,更没有劝架一说的。

“打呀,打啊!快打他!”

“打得好,哈哈哈!”

“踢呀,踢他屁股!”

秦栘一眼就看出这小子下盘虚,腰不实,手脚无力是个花架子,开始还能抵抗,不一会儿就变成他单方面殴打。

“大胆!谁欺我家主人!”

秦栘耳朵尖,一听见人群外头帮手来了,立刻冲到坊主面前,抓起他的糕,调头就跑。

管硕在里门处等得心焦,又听里中喧哗,正往内查看,恰碰见小主人急匆匆出来。

“少君,里面出了什么事?”

“嗨,没事,小娃子打架。”

“可伤及少君?”管硕见少子满头大汗,衣裳也扯乱了,心中万分后悔,不该听太子的,在里门处等候。

秦栘把糕外头的糙纸裹严实,不着痕迹地抖平衣裤,“哪能,我躲老远呢,快回去吧。”

管硕依言跟上,方才远远瞧见车驾,不知是哪位封君今日归来。

出了里门,秦栘就把小纨绔抛到了脑后,斤斤计较就算了,浪费粮食找揍吗?

回去的路上他拿着余下的铜钱,心里一直在想,章平真是个小富翁,一给就是二十个大钱。

在秦国三十个钱能买一石粮,虽度量衡有差,可放在现代也有六十斤往上,看样子章午还是很溺爱两个孩子的。

秦栘盼望着,秦王爹哪天也能有这种自觉性。

再次回到那座废宅时,天已经快黑了,周围安安静静没有人声,秦栘猜想,章午应该已经离开了。

陈婴自暗处走出来,“少君。”

“茅焦先生还在吧?”

陈婴摇头,“已被夏医令带走。”

“夏无且?”

陈婴三言两语道明事情的经过,原来秦栘与医官分别后,虽已告知此事他来处理,但医官架不住两少年忧心焦急,便亲自去了一趟内史署,找到当日问案的佐官,知悉乃是章家仲郎所为,即寻了少府一道前来,领走了茅先生。

秦栘心说,也好,章邯这个长兄三番两次出来捉人,看顾弟弟上心还算上心,可手段实在粗暴,父亲若能妥善处置,或许也是一件好事。

“章平呢?”

“还在里面等候少君。”

他提着糕正要进门,又听陈婴说,“少府本欲杀死仲郎,是夏医令劝下了。”

秦栘心里没有一丝波澜,司空见惯,不足为奇。

咸阳一道令旨,扶苏伏剑而亡,庄喜犯了过错,庖庄绑来就杀,君要臣死,臣子尚能有怨,父要子亡,不过是收回父亲恩赐他的这条性命,理所应当。

秦栘走进庭院,章平坐在池塘边,一只脚踩在池边破碎的砖石上,一只脚悬在水面上悠闲地晃动,水面还是一片幽深的绿,厚厚的浮藻,连晚霞也染不透。

庭院里尽管有人,一切却都凝固在一种安静到近乎诡异的气氛中,少年目不转睛地望着身下的池水,那张本就像调色盘一样的脸,比他临走时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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