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者个个噤若寒蝉,脸上都是无奈,一旁还有巫师在驱邪作法。
秦栘见此情景二话不说就要往殿中去,到了殿门前却被父亲一把拽到身后,“不要过去。”
嬴政虽然心疼小女受苦,恼怒宫人服侍不周,却并不过分担心女儿,小女幼时是否有此一劫,他已不记得了,但孩子们后来都平平安安长大成人这是事实,区区病疾没有能耐夺走他的儿女。
秦栘可没有老爹这么乐观,相反他急坏了,以这个时代的医疗条件,一场感冒稍不留心就能要了小命,更何况小丫头出麻疹,这可是古代儿童致死率最高的病症之一。
“阿翁,我去看小妹!”
“这里不用你,寡人的女儿有上苍庇佑,定会安然无恙。”
秦栘知晓自己进去也帮不上什么忙,可对付这种病症,护理非常重要,眼见得大殿门窗紧闭,外头巫师占卜,龟甲烧得烟尘漫天,病人在里头能好了才怪。
“君父说得是,小妹定当无恙,扶苏儿时已出过痘疹,往后当不会再染,纵使不能以身相替,我在榻前相伴,小妹定然开心。”他说完,不待父亲言语便大步朝殿中去了。
秦王立在庭院中,眼神复杂地望着稚子火急火燎的身影,当年他将长子谪出咸阳,派往北地,小女儿为此跪在章台哭了几天几夜,甚至不惜以死相逼,就连不善言辞的孩儿将闾,也胆大包天当面说他糊涂。
呵护手足,疼惜姊妹,扶苏是胜过他这个父亲的。
“呀,扶苏怎么进去了!”妘姬心急又不敢上前,“不是说此症传染吗?”
丽奴在旁轻声说,“夫人岂忘了,少君儿时也出过疹子,当不妨事。”
“那也不可大意啊!”
箳夫人舒开柳眉,“扶苏最疼爱妹妹,拦也拦不住的,说起来少君去雍城也有些日子了。”
“是啊,应是太后久不见他,舍不得让他走呀。”
“将闾一人在宫中,我不放心,有君上和太子在此,妹妹,我先回六英宫去看看。”
“都等在这里也无益处,姐姐快回吧。”
“那好,若是有什么事情,烦请妹妹着人来通知我。”
“姐姐放心。”
丽奴望着箳姬带人走开,想起漓泉宫里的小公子,“夫人,高也独自在宫中,不如我们也回去吧。”
妘姬瞧了一眼负手立在殿前的君王,“秦王还守在殿外,都走了,不好吧?”
丽奴心中不安,“木偶之事还未查明,奴心中总是不踏实。”
“可我答应了箳姐姐,有事要知会她。”
“不如夫人稍候,奴先回宫。”
妘姬想了想,“也好,除了勉为其难将你留在身边,宫中奴婢月月换新,叫人放心不下。”
“那奴先行回宫。”
“高再爬高上低,你就揍他。”
“夫人就会开玩笑,公子哪有这般顽皮。”
不顽皮的公子高此时正趴在芷阳宫附近的一棵大榆树上,他担心小妹,但阿姆又偏不带他来,他原本是想直接进去的,可老远瞧见君父进去了,他不敢造次,只好爬到树上来看看情况。
宫墙内人不少,先出来的是箳夫人,身后还跟着一个侍人,嬴高看得清楚,那侍人不就是甘卯么,这月恰好在漓泉宫轮职,会编草蚱蜢,活灵活现,他可喜欢了。
不过,甘卯跟着箳夫人干嘛呢,难道将闾也想要草蚱蜢?
秦栘进了寝殿才知情况比他想象中更糟糕,他摸着小丫头冰凉的手脚,卷起小妹的裤脚,抬头质问床前的宫人,“不是发疹子吗?”
“少君,是发疹子,但今早不知为何竟全都消了下去,原以为小公主好转,谁料晚间便不省人事了!”
蜷成一团的小女孩面色青灰,脸上身上都是冷汗,手脚又僵又冷,麻疹合并休克,以秦栘不多的医学常识,这病怕是已经发展到了危重期。
生命比他想象中更脆弱,他才刚刚埋葬了那些死在刺客刀剑下的秦卫,回到家,竟又眼看着小姑娘被死神掐住咽喉。
他俯下身子叫了两声,没有一点反应,情急之下他只好将小公主从榻上抱了起来。
一旁熬药的男子见状连忙呼喝,“少君不可!”
秦栘急得满头大汗,闻声才注意到殿内还有一人,只见此人头戴高冠,蓬首垢面,衣上全是泥污,周身还有一股别致的粪水气味,他一步撤开老远,“何人在此!”
男人撂下手里的蒲扇,“小公主病笃,岂敢妄动?”
秦栘脑子一懵,望见那把破扇子和那顶大帽子,难道调错频道,济公乱入了?
“你是何人,竟在此处!”
男人瞥他一眼,十分嫌弃,“我不在此,谁有妙药?”
秦栘脑中浮现出“伸腿瞪眼丸”五个大字,“君之妙药便是动也不动,岂是治病的道理?”他说完,抱起小女孩就往通风良好的偏殿走去。
男人气得拍大腿,忙撩起袍袖大步跟了上去。
眼看着少子将小女孩放在软榻之上,一边呼唤,一边轻手轻脚把小公主蜷缩的身体放平,又像模像样吩咐宫人打开门窗通风换气,男人脸上不觉露出一个若有所思的神情。
秦栘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