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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又想不起来,然而林茂的名字却是记忆深刻的。她马上看向坐在座位上赖着不肯走的林茂,脸上神色丕变,说,“你就是凤师妹的儿子,原来已经……长这么大了?”

齐墨鹤先前已打听到林茂过世的亲娘是金坚的同辈师妹,此时听她这么说,方才松了口气,谁想到金坚跟着就冷下了口吻道:“学堂随卫呢,这是什么场合,怎么把这种人放进来,还不快赶出去!”

一旁一名长了副倒霉相,倒挂眉毛、身着甲胄的男子愁眉苦脸地走上来说:“师妹,算了,他不过是个孩子,能做得了什么?”正是甲堂堂主垒石生。

金坚却柳眉倒竖道:“就算是孩子还不是个……”她后半句话还没出来,已被人打断了。

“就让他坐我的位置吧,我不介意。”

这声音响起的一刻,齐墨鹤便不由得浑身一僵,他不敢抬头,额头上的冷汗却控制不住地渗了出来。因为他认得那声音、也认得那语调,那是那日在月下所见的青衣男人,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齐墨鹤猛然一顿,他就是何竹?

林茂刚刚跟齐墨鹤发脾气是因为跟他亲近,此时被金坚一吓,又见自己被这么多人围着,顿时就害怕起来,怯怯地蹭到齐墨鹤身后小声说:“黑鸟,我……我不想看了,咱们回去吧。”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

齐墨鹤勉强压下了内心的惊惧,力持镇定地安抚他说:“好好,我们这就回去。”不知什么时候起,他的神思又开始恍惚起来,齐墨鹤隐隐感觉自己的身体内部仿佛又掀起了暗潮汹涌,那种脑袋里像是有人在一下一下用斧子劈砍的感觉又冒出头来。

没事的,没事,不要紧张,那只是何竹而已,那不可能是朱磊。一个城主,怎么有空来学堂教书?齐墨鹤不断安抚着自己,他深吸了口气对林茂低声说:“二茂,我们走。”

“既然来了,就留下来看看吧。”何竹却并没有放过他们,他淡淡说道,眼神在齐墨鹤身上冷冷停留了片刻才转开,放到林茂身上的时候却马上由冷转热,声音也变得温柔起来,他轻声细语道,“不用怕,林茂,我说你可以坐在这里你就可以坐在这里,谁也赶你不走。”

一旁的金坚听言似乎想要发作,手已按在剑上却被垒石生又推了回去。

无为老人在这时开口道:“客席上尚有两个位置预留,本是为老朽的两位朋友准备的,方才老朽收到消息,知道他们有事没法赶到了,你们两个如果不介意,可以坐到那里去。”

他和颜悦色地说话,林茂却仍是害怕,死死抓着齐墨鹤的手,要躲到他怀里去。然而齐墨鹤此时已经顾不到林茂了,他头疼欲裂,浑身战抖,鸡皮疙瘩一个接一个地在衣服底下蹦起来,只觉得自己已浑身被冷汗浸透。齐墨鹤拉着林茂,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如果要离开,他就必须经过何竹的身边,他不能露馅,齐墨鹤还不知道此时所有人都在盯着他和林茂两人。

本来无为老人亲自开口解了围,这事应该就能圆满了了,然而齐墨鹤却没有顺势下了这个台阶,所以众人此时皆是有些惊讶,金坚更是觉得这拾物年纪虽小,却实在没有礼貌,正要再开口敲打几句,却见齐墨鹤的身体猛然摇晃了一下,险些就要摔倒。

“你……”

“没事吧。”何竹轻松扶住了齐墨鹤,状似关切地问道。

齐墨鹤浑身僵硬,努力想要站直身体,不知怎么却就是挣不开对方的手。身体里的疼痛在愈演愈烈,诸般光景光怪陆离于他眼前纷纷上演,一会儿是花朵盛开的林子里,朱磊深情款款地对他说喜欢;一会儿是狂沙飓风的荒原上,两人生死与共的对敌;一会儿是在不知名的木屋里两人第一次行周公之礼;一会儿又是他的父亲死在他的面前,满脸痛悔不甘……许许多多的光景如同万马奔腾迎面疾驰而来,每一下铁蹄都重重踏在他的心上,踏下去、踏进去,深深陷入到血肉里去,将之捣烂!齐墨鹤此时甚至是有些愤怒了,他抬起头来,沉声道:“放手!”

金坚眉头一皱,道:“你这是做什么,山主赐你座你不坐,何堂主好心扶你一把,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林茂也终于有了反应,小小声地问:“黑鸟,你怎么了?黑鸟?”

齐墨鹤双腿颤抖,汗如雨下,他拼命克制着不想让自己失态,然而耳边好似雷躁风狂,吵得他忍不住捂住耳朵,喃喃道:“不要、我不要看,我不要听了,停下,都停下!”

林茂怕极了,小手紧紧攥着齐墨鹤的衣角说:“黑鸟,你怎么了,你的手怎么这样冷?”

齐墨鹤猛然抬起头来,两个眼眶已经泛红:“我……我身体不舒服……”他慌乱地说着,有点像是在回答金坚,但更像是在自言自语。他慌乱地对林茂说:“我……我先走一步……”

“黑鸟……”林茂呆住了。

“我……我没事……”齐墨鹤拼命压抑着从身体最深处涌上来的一股股滚烫的热意,尽管现在他的神智恍惚,但仍然能感觉到那是极不好的,不该让那股热意轻易地冒出来!他喘着粗气,兀自用了好一阵力气,终于在别人起疑之前勉强将那股热意按捺下去,潦草行了一礼,匆匆穿过人群,离开了。

“黑鸟……黑鸟你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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