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怎么能站在一汪湖上呢?
如果是一个灵修也就罢了,可是齐墨鹤此时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哪里能施展什么踏水无痕的法术?他抬起脚,试着往前踏出了一步,脚下传来的触感比起普通的地面要略微柔软一些,但也没有下陷。齐墨鹤试探了一下,跟着抬起了另一只脚,水面稳稳地托住了他的整个身体,甚至连涟漪都没有泛起一轮,就像是,脚下不过是一片看着像湖的地面。
这真的是个湖吗?齐墨鹤想着,往下看去,忽而发现湖水之中好似还有什么东西。他先是蹲下身,继而干脆整个人贴在了湖面上,往下看去。这湖里的水是一片清澈的蓝色,其中还飘散着来来去去的白色絮状物,再往下看去,可能是在湖底的地方,有绿色绵延起伏的轮廓还有绿色的摇曳着的事物。齐墨鹤一开始以为那是湖底的土坡和水草,但是当看到一处高起的轮廓线上垂落的白色线条时,忽而灵光一闪,难道……难道那是……如果能再看得清楚些就好了。就在齐墨鹤这么想的时候,他发现那白色的线条忽而飞快地接近了湖面,在仅仅离他只有不足一尺的地方停了下来。
果不其然,那是一道瀑布!湛蓝的晴空,聚散随意的白云,连绵起伏的山岭,郁郁葱葱的森林,以及高挂在崖前的瀑布,齐墨鹤在这片古怪的湖的湖底看到了另一个生机勃勃的世界,就像是花盆里的盆景,匣子里的雕刻。这世间的人们都说老天有眼,举头三尺有神明,一言一行都有神明看着,所以不可作恶,而齐墨鹤此时难道不正是那画中世界的神明吗?齐墨鹤真的没想到,自己无意中发现和闯过的界门竟然把他带到了这个只有“器”的主人才能进入的空间。
按捺下自己兴奋的情绪,齐墨鹤飞快地在底下的空间里寻找起林茂的踪迹来。然而这片“湖”实在是太广了,底下的区域如果逐一拉近了看过去显然太浪费时间,齐墨鹤忍不住想,林茂到底在哪里呢?他这么一想,整个湖面的颜色仿佛都变了,齐墨鹤很快发现,那并不是湖水的颜色改变,而是底下的世界正在发生变化,某一片山林被单独找了出来,挪近、放大,直到齐墨鹤能够清楚地看到那里的样子。那是一道悬崖,林茂此时正被人压在地上,小手被一双脚踩着,七名少年围着他,嘴里正在骂骂咧咧。
“我想听到他们的声音。”这一次,齐墨鹤试着说出了口,下一瞬间,山风吹拂山林的声音,瀑布坠落的轰然声响,鸟叫虫鸣和少年们的声音便同时传了过来。
林茂正用嘶哑的声音奋力驳斥:“你们胡说,我娘和我爹都是很厉害的炼器师,才不是你们……你们说的那种坏人!”
踩着他手得意洋洋的正是赵迢,他用脚恶意地碾了一下林茂的手背道:“啧啧,我说你这脑袋瓜子还真是个摆设,别说是这朱明学堂里,你且去问问天下灵修和炼器师,又有谁不知道你娘凤清音和你爹林雪风是个什么东西?一百八十年前他们俩里通外敌,勾结魔族,事情败露后双双刎颈自尽,这大快人心的好事小爷五岁的时候就能倒背如流了!”
里通外敌?勾结魔族?齐墨鹤顿时呆住了。
林茂也愣了一愣,跟着大骂起来:“我爹娘才不是叛徒!不是!不是!”他疯了一样地喊着,小小的身躯像是积攒了开天的力气,猛然往上拱起,只差一点就能爬起来,然而却被数双脚半道一起狠狠地又踩了下去。赵迢蹲下身,伸手拽着林茂的发髻硬把他的脸抬起来看了看,嘴里“啧啧”有声:“就你这德行,还有脸说自己想当炼器师?”他手中寒光闪闪,赫然正是他那柄锋利双钩中的一支,“小畜生,今天我就让你知道……”
“轰”!空中突然炸响的雷声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赵迢的手一抖,手里拿的钩便砸到了地上,反而划伤了他自己的脚。血渗了出来,一旁的手下们立刻大呼小叫起来:“少爷,思远少爷,您的腿伤着了,得赶紧包扎。”
赵迢烦躁地骂了声:“都闭嘴!”那些少年们便都不敢开口了。
赵迢重新捡起自己的武器,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这画中世界刚才还是晴空万里,此时却已经乌云压顶,狂风一阵阵吹着,带来了透心的凉意。赵迢心里有点不祥的预感,这里本是他无意中发现,想着在这儿办事可以神鬼不知,但是刚才那声雷是什么?这次赵迢没有再多说什么,举起钩,直接对着林茂的脖子就想划下去。
这次是“咔嚓”一声,跟着是连续不断的木材碎裂声响,在回音阵阵的嗡鸣声中,一颗参天古木不知怎么回事,自己断裂成了两半,劈头盖脑地向着赵迢砸了下来,赵迢不得不放开林茂往旁边一跃。跟着,就像是按下了什么机关一般,整片山谷地带都发出了隆隆的声响,大地震颤,树木倒塌,岩石掉落……俨然是一副天灾的模样。
“妈的,这里有问题!快跑!”
“少爷,思远少爷,您在哪里!”
“我杀了你个小畜生!”赵迢显然被眼前的变故吓到了,然而这种被人惊吓到的情绪又让他飞快地恼羞成怒起来。他又没有在做坏事,叛徒的儿子怎么能够继续活在这世上?他明明是在替天行道,为什么这个空间的主宰竟然不允许这件事的发生?
“你不允许,我他妈就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