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四月闲人少,才了蚕桑又插田”。
京郊的四月,城里城外一片忙碌。
黄昏即将结束,京郊的路上,有人正忙着撤灯。
不知情的外地人经过,指着树上的灯笼对同伴说:“怎么撤了,晚上点着灯多方便啊。”
同伴是本地人,听到这话连忙制止道:“别瞎说,今个是十五。”
“我知道啊……”外地朋友一脸茫然。
同伴怕他惹事儿,连忙将他扯走,口中道:“先进城,待会再告诉你。”
……
四月的夜晚并不太冷,空气中充满了枣花的香气。
夜深了,天空只有一轮明月。
路上的车马行人却渐渐多起来。
这些人行色匆匆,即使一路同行彼此也不交流。
这么晚了,他们要前往何处?
大概只有风知道。
建在京城郊外的城隍庙,始建于宋朝,距今已有两三百年的历史。
夜更深了,一种不知名的野花开得到处都是。
花的香气淡雅清幽,令人心旷神怡。
月亮越爬越高,宛如挂在苍穹的大银盘子。
仰望夜空的人开始躁动起来。
“时间到了吗?”
“快了。”
“还没到时间吗?”
“马上到了。”
……
伴随着风的叹息,从神庙中走出来一个人。
白色面具,白色斗篷。
仿佛诞生于黑暗,星河作衣,与月争辉。
人群中发出一声长长的喟叹:“暗夜之王,终于来了。”
紧接着,人群中冲出六个人,不约而同跪在神庙前的空地上。
“偃师大人,我有冤情!”
“我也有冤情,求偃师相助!”
“求偃师大人……”
这六个人七嘴八舌,讲述着自己的冤屈,生怕偃师选了对方,遗忘了自己。
如此肃穆的场合,经这六人一闹,倒像是置身鸭子圈一般。
“有意思。”
面具后的偃师发出一声短促的嗤笑。
顷刻间他已经站在六人面前。
谁也不知他是怎么过来的,又何时站在了自己面前?
六人顿时哑声,心中惴惴不安。
有些心理素质差的,额头上甚至冒出了冷汗。
“真是有意思。”偃师又说了一遍,“我们这里来客人了。”
祂如散步一般,从左边走到右边,又从右边走到左边。
空气渐渐安静下来。
所有人屏住呼吸,不约而同地望向跪在地上的六个人。
“不是我,不是我……”
“也不是我。”
面具后偃师冷冷一笑,右臂一挥,从袖子里飞出一抹银光,从左边数第四个男人下巴一凉。
男人不由地摸向自己的下巴,一瞬间,他身体冰凉。
——我的胡子,我的胡子哪儿去了?
他眼神慌乱地抬起头。
只见戴着面具的白衣人扬了扬手里的白胡子,声音戏谑道:“你是不是在找这个?”
男人惊恐地说不出话来。
偃师的追随者已经惊呆了。
“易,易容?”
“是谁,这么大的胆子。”
众人不禁围上前,想要看个分明。
没有了白花花的胡须,跪在地上的男人看起来和三十四岁的壮年人没有任何区别。
白衣人喉咙里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口中揶揄道:
“六扇门的‘白头鹰’居然跑到我这儿来诉说冤情……”
白衣人抬头,环视四周道:“你们有谁认识这位鲁少华捕头,还不过来与他打个招呼。”
“偃师!”
鲁少华再也伪装不下去,他腾空而起,想抽出腰间的软鞭。
在一片惊呼声中,数道银光闪过,鲁少华只觉手腕被一阵强大的外力拉扯,下一刻,他眼前一花,整个人被迫腾空飞起,重重砸向外围的人群中。
失去了易容的遮掩,鲁少华标志性的鹰钩鼻和少白头,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东南名捕鲁少华!”
“真的是他,他居然到这儿来了!”
“六扇门的人,丢脸……”
鲁少华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偃师的追随者有不少他当年的老对头,被昔日仇家劲敌看到自己如此狼狈的一面,鲁少华只恨自己不能手脚并用,离开这个尴尬的地方。
偃师不杀无罪之人,鲁少华行事虽然谈不上光明磊落,但与恶贯满盈尚有一段距离。
偃师没有动手,偃师的追随者自然也不会动手。
他们都在等鲁少华主动离开。
鲁少华倍感绝望。
因为他知道,当太阳升起后,全城都会讨论东南名捕鲁少华心怀叵测,通过易容改头换面意图欺瞒偃师,却被英明神武的偃师当场识破奸计……
却听不远处的白衣人冷冰冰道:
“回去告诉那个让你来这里的人,不要耍一些上不了台面的小聪明。”
鲁少华汗流至踵,他做梦也想不到,他们以为万无一失的事情,